她问了问自己。
似乎不能。
不知从何时起,她竟对顾衍生出了不一样的情愫。
那种情愫同别人都不一样。
对于叶青,
她似乎更多的是感激他曾经救自己出虎口,更多的是想要报答于他。
若是那时同叶青来中原后没有被他送入宫中,而是一直留在叶府,说不定此时,她也会深深爱上那样温柔清隽的叶青。
可是时光终难倒流,
叶青亲手捏碎了她的倾慕,如今又来寻她,还有什么意义呢。
她于他,再无丝毫情意了。
而耶律念齐。
沙琳娜心下一紧,想起白日里撞见他时的感觉。
她未曾料到竟会在这里遇见他,也猜到了他没有追上来寻找自己,多半是因为在宫宴上见过郁晚晴了罢。
这样也好。
沙琳娜凄然笑笑,拉过粗布薄被捂住自己的脸面,任泪珠儿盈落。
认错了也好。
她闷闷地想着。
阿念哥能出现在宫里,多半是以使臣的身份来的,若是他知道了她的处境,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若是当真闹起来,或许不止她小命难保,还会牵连阿念哥的性命和前途。
她已然这样可悲了,可不能再害了阿念哥。
顾衍……
她又想起了他,心里顿时酸涩了起来。
原本她完全可以将今日那声梦呓装作不知,乖巧在他身边扮演好一个宠妃的角色,慢慢用玫瑰珠花去侵蚀他的神志。
可不知怎的,
也不知从何时起,
她再也不愿意从他嘴里听见卿卿那两个字儿。
再也不愿意他将自己当做卿卿了。
虽然她分明知道今日只是顾衍梦魇了,定是梦见过去的那些纠葛了才无意识地喊着梦话,但她心中的刺痛却是那般的真实。
她害怕这种感觉。
她害怕自己对顾衍有感觉。
她察觉自己似乎对他生出了些许占有欲,竟会因他的举动而心绪起伏。
从昨夜顾衍抛下她奔向卿卿的那一刻。
她就隐约知道了。
自己对顾衍似乎有着特殊的感觉。
她害怕极了。
她分明根本就不喜欢他啊。
可是无论她再怎么想要否认,今日的那声“卿卿。”仍令她崩溃了。
那一句句残忍的话语,一点一点地,将她的尊严打入了无间地狱。
‘玩物罢了。’
‘别再问这种蠢话了。’
‘恃宠而骄,御前失仪。’
‘贬为粗使宫女,终身劳作。’
“唉……”
沙琳娜深深叹息了一声。
倦了……
好想回家啊……
长夜孤清,难以入眠的又何止沙琳娜一人,流云轩内,顾衍躺在沙琳娜的榻上,摩挲着手中的玫瑰珠花,静静听完了管事太监的禀报。
“她受伤了?”
顾衍蹙起眉头,瞥向管事太监。
管事太监连忙恭谨应着:
“是,据慎刑司汇报,娘娘似乎崴了脚踝,难以行走。”
“你明儿寻个由头,去替她诊治。”
顾衍顿了顿,
“遮掩一些。”
“是。”
管事太监想了想,
“那奴才便安排太医院派太医去为浣衣局所有宫女验伤,顺便诊治。”
“嗯。”
顾衍不置可否。
“那……何时接娘娘回来?”
管事太监试探问着。
顾衍“啧。”了一声,
“她倔的像头驴似的,今儿都敢拿枕头砸朕了,明儿岂不要上天?且晾她几日,挫挫她的傲气。”
“是,那奴才安排下去,不许任何人再对娘娘不敬。”
管事太监擦了擦额上的汗珠儿,歉然的很。
“今儿是奴才的疏忽,不想这些个拜高踩低的东西们,竟如此作恶,若不是慎刑司来报,奴才还被蒙在鼓里呢。”
一句话将自己摘了干净,又试探问着:
“今儿那几个欺辱娘娘的奴才,如何处置?”
顾衍捻着玫瑰珠花儿,似是困意来袭,背过身去随口吩咐着:
“全部杖杀。”
“是。”
管事太监低低应了,躬身悄无声息地退出屋外,轻轻地阖上了门扇。
这冗长的一夜终是过去了,弦月西斜,天际泛起了鱼肚白。
浣衣局里的小宫女儿们也纷纷起身,开始了新一天的劳作。
虽然管事嬷嬷没了,新管事还未分来,但大家还是有条不紊地做起了各种活儿。
沙琳娜腿脚不好,大家照顾她,便分配她去做些不需走动的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