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有些面生,”魏淮终于再次开口,声音平淡,却让在场除他之外的所有人心头都跳了一下,“不知师从何方?京城的名医,本官倒也认得几位。”
谢意卿头皮微微发麻,维持着恭敬的姿态:“回大人,草民乃滇南人士,师从乡野游医。初次入京,蒙陛下不弃,才有幸为公主诊治。”
“滇南”魏淮轻轻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目光似有若无地瞥了一眼旁边的圣女阿蛮,又落回“谢郎中”身上,“难怪与圣女算是通乡。看来滇地倒是人杰地灵,尽出能人。”
他的语气依旧平淡,但这话里的意味,却让阿蛮的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
宇文盛似乎觉得气氛有些过于紧绷,笑着打圆场道:“是啊,皇妹能得遇圣女和谢郎中,实乃大幸。魏大人,你说是吧?”
魏淮缓缓收回目光,看向太子,唇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几乎不算笑意的弧度:“殿下说的是。确是幸事。”
他只是站在那里,什么也没让,却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着整个偏殿,将方才那一点姐妹私语的余温彻底驱散,只剩下冰凉的、属于权力和审视的寒意。
谢意卿维持着躬身的姿势,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道冰冷而探究的视线,并未完全从自已身上移开。
他起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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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份突如其来的“帮助”,在他眼中,比直接的刺杀更值得警惕。
他捻了捻指尖,那抹极淡的药香似乎还萦绕不散。
而此刻,侥幸脱身的谢意卿绝不会想到,她一时心急的救治,在多疑的首辅大人心里,已然演变成了一个需要严阵以待、彻查到底的阴谋。
第二日,天光初亮,深宫中的阿蛮便有些坐立难安,终究是忍不住,寻了个由头托人将谢意卿请入了宫。
“参见圣女。”谢意卿一进门,便看见一蒙面女子坐在上方,目光冷淡。
可等引路的宫人刚退下,殿门沉重合拢,阿蛮周身那层清冷疏离的圣女光环瞬间消散殆尽。
她摘下面纱,快步上前,目光急切地落在眼前之人那略显粗糙的深色皮肤和那撇标志性的小胡子上,像是要透过这层伪装确认什么。
“你”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难以置信和后怕,“你怎么敢就这样跑来?还弄成这副样子!”
她想伸手去碰碰妹妹的脸颊确认真假,又碍于那逼真的伪装生生忍住,只得一把攥住对方的手腕,力道泄露了她的惊惶,“中原皇宫是什么地方?万一被人识破,你让我怎么办?”
她语速又快又急,上下打量着这身郎中的行头,眉头紧锁:“这一路没人为难你吧?有没有遇到麻烦?我就该早点找到你”
谢意卿没想到原身的阿姐开口便是这番连珠炮似的关怀,那撇小胡子下的嘴角忍不住微微抽动。
刚刚的清冷感稳重大美人呢?
怎么变成话痨了。
她心下莞尔,反手轻轻拍了拍阿蛮的手背:“阿姐,我没事。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
阿蛮却并未被轻易安抚,秀眉依旧紧蹙:“这怎能叫没事?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步步凶险,一一行都被人盯着!你的身份万一”
谢意卿眸光微转,带着几分试探打断她:“阿姐光顾着说我了?你明知中原是龙潭虎穴,不也从南疆千里迢迢赶来了?莫非”
她故意拖长了语调,“是为了那位太子殿下?”
话音未落,她便清晰地看到,阿蛮那白皙如玉的脸颊上,倏地飞起两抹极淡的红晕,一直蔓延到耳根。
“才不是”阿蛮下意识地否认,声音却弱了下去。
对上谢意卿那双了然又带着点戏谑的清澈眼眸,她像是被看穿了心思,有些懊恼,又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好吧,”她稍稍别开脸,声如蚊蚋,“一是不愿轻易开罪中原皇室,引来祸端;二是我确实对太子殿下存有几分好感。”
她顿了顿,声音里染上一丝不易察觉的怅然,“而且,你也知道,我实在不愿接受阿爹为我定下的那门婚事。”
谢意卿闻,微微一怔。
阿蛮提及婚事时那份微妙的抗拒与无奈,让她仿佛透过眼前少女娇羞却暗含烦恼的眉眼,看到了那个通样身负蛊族血脉,或许也曾为情所困、挣扎于命运安排的女人,原身与阿蛮的母亲。
殿内一时间安静下来,只有熏香袅袅。
然而,这份姐妹间的私密低语并未持续太久。殿外忽然传来内侍略显尖锐的通传声,打破了室内的宁静:
“太子殿下到——”
阿蛮神色瞬间一凛,几乎是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