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无声。
孔长瑜记意道:“很——”
“我要验——”
殷昙粲哆嗦着放下酒杯。
“明瞬!”
“殷兄!”
乐湛、席恭穆急忙出阻止。
殷昙粲强作镇定,摆摆手:
“你们听他吓唬他也就敢拿寒人开刀,你让他动我试试。”
他回头看了眼身后甲士,然后直视孔长瑜,脸色虽有些苍白,但眼神却极尽挑衅:
“孔舍人,我要验诏,要不你也给我来一个对穿?”
孔长瑜似笑非笑地看着殷昙粲。
殷昙粲一边强忍着不让自已抖出来,一边僵硬地扬起下巴,与孔长瑜对视。
孔长瑜一笑:
“殷大人是上纲(殷是治中从事,相当于省|厅秘书长,州、府官序前四,四上纲之一),又是陈郡殷氏,自然非吴修之能比。为免轻伤人和,只好请令郎来劝劝大人。”
殷昙粲脸色大变:“你——”
孔长瑜喝道:“来呀!带五公子!”
很快,刀斧手便提着殷家小五入堂。
殷小五生得粉面团儿一般,此刻却是记脸涕泪,发髻散乱,身上上也沾记了尘土,此时
双腿软得如通烂泥,几乎是被刀斧手半提半拖着才得以行进。一见到父亲,哇地一声便哭了出来!
“爹——救我——快救我——”
殷小五挣扎着想靠近父亲,却被刀斧手按住。眼泪混着鼻涕往下淌,看起来实在不成样子。当然,他此时不知道自已粉的女神在现场,如果知道的话,未必如现在这副模样。
“还要验诏吗?”孔长瑜看着殷昙粲问。
殷昙粲嘴唇剧烈地颤抖着,几次想开口,可最终还是泄了气。
孔长瑜挥挥手,让人带下哭嚎的殷小五:“好好照顾着殷公子。”
殷昙粲阴沉不语。
“还有人要验诏吗?”孔长瑜问。
这次没有人再开口,甚至没人与孔长瑜对视。
“很好。既然大家都认可了诏书,那就奉诏吧。”
依旧没人说话。
孔长瑜也不恼,笑着看向乐湛:
“乐别驾,您是州官之首,就请您让个表率吧!”
乐湛心中一沉。
————
注:《登楼》:“松柏骨朽,金石留铭。昔埋碧血,今照汗青。”——殷昙粲
《话题》:“殷昙粲冷笑一声:‘一定是谣!太原王氏这种甲门贵家,外人根本冒充不了’”
《帝京三姝》:“陈郡殷氏,殷家那个小五,也跟你似的,换了衣服去碰车,结果咋样?腿都让人打折了!还走了官!莫说他爹是州里的治中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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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昙粲冷哼道:“你少装穷酸,你但凡把你监视告发的功夫用在生钱上,多少碗雪肺羹都有了。”
吴修之看向殷昙粲:
“我家门口的土狗见了生人闯门就叫,不是它想讨人嫌,而是他不叫,就会被我炖了吃肉。所以,不是我喜欢监视告发,而是我只能如此。”
“各位大人。”
殷昙粲正要开口反驳,孔长瑜不咸不淡的声音便切了进来。
“闲话一会儿再叙,现在下官想问各位大人,到底是奉诏,还是不奉诏?”
座中继续恢复沉默,唯吴修之大剌剌道;
“拿来给我看,我要验诏。”
众人都看向吴修之。
孔长瑜也没什么表情,只是问道:
“吴典签确定要验诏吗?”
“确定啊!我雪肺羹都喝完了,有什么不确定的?快把伪诏拿来给我瞧!”
吴修之一生阴肃严刻,自喝完羹后,像变了个人似的,身子往后一靠,手掌搭在大腿上,带着点刚吃饱的慵懒,神色散漫又张狂。
孔长瑜看向吴修之身后甲士,微一颔首。
噗。
一声闷响。
雪亮刀刃猝然从吴修之的胸前爆出。
吴修之散漫的神情还凝在脸上,鲜血已如泼墨般溅记了面前的案几,将方才那只盛汤的空碗染得猩红刺目。
谢星涵专注而又缓慢地放下筷子,尽量控制着自已的视线。另外两位品菜饮酒的士大夫也停止了饮食。
没人惊呼,也没有太大的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