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不知下一次再上朝时,我身边又要少多少人。说起来,光清理崇宁的人不够,还有先帝,还有太上皇的人,陈频和陈京观的死,我们所有人都难逃其咎。”
甄符止朝陈京观走进了一步,明明是五月,他身上却带着沁入骨髓的寒冷。
“可这其中有多少无辜之人少将军可知道,我们没能力反抗,我们也不过各司其职,但我们用命守住这南魏等您回来,您当真要杀了所有人?”
还没等陈京观说话,二人背后突然响起一声冷笑,陈京观转身,看到苏清晓朝自己走过来。
“你以为他们有谁是好的?迁都之日势必是满朝文武哗然,却没有一个人问一声那这万万百姓呢?他们都知道保住自己的性命最要紧,他们到真是自始至终都没变过。甄符止,他们早就是一丘之貉,你想从他们身上找到什么转机?”
“那我呢?”
甄符止笑着,微微倾身朝苏清晓行礼。苏清晓将甄符止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当日迁都,是甄大人的主意吧。”
“正是。”
甄符止毫不避讳,他迎上了苏清晓的目光,两个人眼神交叠之处火星四溅。
“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听到苏清晓的话,甄符止先是一愣,而后像是突然被无力感占据上风,他朝后退了一步,伸手推开玄窗,让风直扫在他脸上。
“因为不迁都,不能活。当日若我们真的留在阙州,你们今日要面对的就不是我们,而是江阮了。”
“我们迟早会遇到。”
甄符止笑了,“可不是现在,也不能是现在。”
苏清晓望着他的眼神冷了几分, 他甚至能想到当日就是这群人,用同样冷漠的眼神看着苏晋死在了大殿上,然后他们冠冕堂皇地说这一切都是命。
可还没等苏清晓反驳, 甄符止突然又开口, “你们都是好孩子, 你们都是南魏的希望, 可你们知道吗?我曾经也是你们这副模样。”
甄符止背对着二人, 眼眸低垂的瞬间没有一个人能看见。
“我曾经痛骂崇宁专权,斥责萧霖软弱,我觉得苏门三子的下场太过唏嘘, 也觉得蒋铎这样的人迟早会毁了南魏, 可我已经不是当初的我了。你们俩知道将这朝廷重新洗牌,你们要面对什么吗?”
甄符止转身,苏清晓看着他的眼神变得复杂,不知为何,他从甄符止身上看到了往日苏晋的影子。
“你们今日能杀了周原任, 能杀了与他狼狈为奸的所有人, 可周家的势力不会消失,他们只会被更强大的世族瓜分, 然后那些人将变得更加难撼动。我们曾经夸耀南魏风骨,可这风骨, 其实就是世家风骨。”
很久之前苏清晓问过苏晋,“陈频死了,您为什么不去拼一拼?哪怕是蚍蜉撼树, 也总比亡羊补牢要好。”
苏晋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他反问道:“苏清晓,若你真的推倒了那棵树, 你又有何枝可依?”
苏清晓觉得此时甄符止的话和苏晋有异曲同工之意,他们都在问苏清晓,杀了这些人,南魏还是南魏吗?你又能用谁来撑起南魏?
甄符止见苏清晓有些出神,长叹一口气,“萧霖之所以会重用苏门三子,是因为当初的他和现在的你们一样,他希望借你们父辈的手清除掉这盘根错节的利益关联。可他去马场前找过我,他说他错了,他发现砍掉世家的南魏,就是将自己做了人彘。”
“可不能因为它存在,就认为它合理,错的就是错的,错的就该被改正。”
“你也说了,是改正,而不是清除。”
甄符止望着苏清晓的目光柔和了下来,“南魏建国百年,你说当初的始皇帝怎么就能让这些世家俯首称臣?我们要让他们活,却不能让他们活得太好。”
甄符止见苏清晓望着自己的眼睛有些发直,走上去拍了拍他的肩,他感觉苏清晓被他触碰到的那一瞬颤了颤,他便用手扶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