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夫人,您真的等了侯爷七八年吗?”又有人凑前来问。
“也就五六年而已。”柯云璧觉得那段时间比较难熬的是自己娘家人,她倒是过得挺滋润的。
“这么久!”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女子又惊又叹,还有人感慨一句:“富安侯真乃当世尾生,常存抱柱信,您真是好福气。”
还有人说道:“富安侯爷是君子中的君子,为官也是清正的,我家早年间在宗正寺耽搁了许久的事情,侯爷一到就给办了,我全家上下无不钦佩的。”
大家又以艳羡的目光看回柯云璧,感慨不已。
“您那个时候……等待侯爷科举好消息时,也是很忐忑的吧?”
今日反正都问开了,又仗着四下无有闲杂人等,而且柯云璧耐心温和,让人觉得仿佛家姊一般亲厚,女孩们都舒心活络,将闺中听完那段传奇故事后的所思所想一并问出。
“对啊对啊,这种事,不可能不担心吧!”
有人附和。
柯云璧没法说,与其说担心自己是不是被抛弃,当年更担心的,其实是未来夫婿能不能活着考完三场……毕竟那个时候,梁道玄每次考试都出岔子,根据自己三哥去接二哥时回来的描述,梁道玄的死样子实在让人看了就觉得不适合托付终身。
好在男人是好的,活蹦乱跳这么多年,又躲过了新婚守寡的那次灾厄,如今回首,她也不能说自己一点也不忧心。
就在思忖词句,怎么能保证不向在场女孩说出思春般的不当言论,与此同时回答饱含真情实感之间的平衡时,忽然一个声音自后传来。
“深得千金,而不为贵,得人一语,而胜千金。想来当年富安侯夫人之心,诚如此意。”
柯云璧抬眼望去,只见代自己周全出言连珠妙语之人,正是向琬。
第100章 慧有千虑
“那你回了她什么?”
到了晚上, 梁道玄听柯云璧说起白天的事,不免有些好奇。
柯云璧腿上躺着女儿九盈,此刻已然睡熟,她手轻轻拍哄, 慢声细语道:“我说, 当时没想那么多, 只是安心。”
随着轻柔的拍打,柯云璧皓腕上一对嫩柳枝粗细的烟玉玲珑对镯发出微微的叮铃。
梁道玄笑道:“这大概不是向小姐所期待的那个答案了。”
“我以为大家都爱听真心话的。”柯云璧也笑了。
梁道玄一家住的怀幽山堂,在行宫北偏西一侧, 倚靠太阿岭,地势颇高,穿行宫而过的贯天江支流桑箕河带流而过,居高谛听, 隐隐若有淙淙声。
山堂再北, 只有零星馆舍, 之后便是御林, 御林设有烽火台,故而此处地势极高,沿山麓探出一用作纳凉玩月的平台,重檐垂纱帷, 迎风而舞,檐铃时鸣时静。
台当中,夜月下,足七八人并卧的拔步紫竹榻上横斜着梁家四口, 一家人沐浴过后赤足松发,着单衣云裤,团团是同一味道的翠荚澡豆清香萦绕。
就在这山中胜地纳凉观星, 望风入林涛,听水落清涧。
参云和九盈在榻上一时新鲜,一会儿玩跳一会儿打闹,缠着爹娘讲故事,又要吃湃水的冰果子,终于,一天中最后的精力消耗完毕,两个人一个窝在父亲怀里,一个枕在母亲腿上,沉酣入梦。
夫妻二人终于能说上些亲近话语了。
这几日两个人都是极忙的,总算到了行宫,疲倦之中饕享安静的须臾,又有美景如画,梁道玄搂过柯云璧,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你觉得向琬人怎么样?”
“才一日,看不出好坏,不过好多人也知道自己都是‘陪太子读书’呢,借着她的光才有近前太后的良机,不少人主动结交,她和谁都淡淡的,有礼数,但不多。”
梁道玄听完抚摸着老婆半散的柔软发丝,轻轻叹息:“其实,我见向琬和洛王说话的样子,能感觉出二人已是有情愫在,倒也不能直接划归各有所图上。拆人姻缘,太不积德,想想要是咱们盈儿看中哪个祖坟冒青烟的混账,结果一堆老头子跑出来说不可,我也会火冒三丈,全都收拾了干净。”
说到这里,梁道玄去看女儿可爱的睡颜,更坚定了就算女儿将来看上唐僧他也给绑回来的决心。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孙悟空来了,他都再给压回五指山去。
听夫君那咬牙切齿的说话方式,柯云璧也跟着叹气:“你女儿要论亲可还早得很呢,不如想想你的宝贝外甥吧。”
“霖儿?”梁道玄一愣,“他不是才十二岁。”
“这次我看了,好些女孩也就十三四岁,你觉得,她们家是冲着什么来的?”柯云璧换了个姿势靠在梁道玄肩上,微微仰头,“你和太后真正要操心的事,可不只是那几个伴读。”
梁道玄忽得意识到这件事的严肃性,半晌才道:“就算想到了,也不能露出哪怕半点意思,不然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那伴读的事儿可有眉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