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椅间狭窄的空间,很难扭身退让,裴珩抽空一脚踹到纪别风的肚子上,中间一大片的课桌全都被撞翻。背后的剧痛致使纪别风再没什么力气站起来,裴珩却才开始因为肾上腺素的飙升而感到些许的兴奋。
得知学生打架,几个老师和保安从另一头的楼梯上来,为表醒目而吹哨子叫停的声音,更像百米赛跑冲刺前的信号枪,裴珩拽住纪别风,就像最开始纪别风抓着他的衣领一样,面无表情地一拳一拳往他的脸上揍。这闪烁着金属冷光般的平静显露出一种少见的决心,比大吼大叫地发泄更加可怕。
等终于有人敢冲进教室拦住裴珩,纪别风完全瘫软在地上。裴珩并没有比他好太多,脸上也有青肿的痕迹。
不知道剐蹭到那儿,纪别风觉得自己的脑袋后面湿漉漉的。以为是脑袋破了个洞,无痛是因为肾上腺素的回光返照,惨叫着去摸才发现原来只是他不小心压崩了矿泉水瓶。
黑压压的人群一角,姜明钰惨白地看着裴珩。
纪别风被半扶着去了医务室, 裴珩随便找了把椅子坐下,四周狼藉一片,满地散落的白色书页, 纪别风下手不轻, 裴珩脸上的伤很快浮肿,嘴边火辣辣的疼。
“你也去医务室看下吧, 别破相了。”不知道哪个班过来帮忙的老师偷看了他一眼,劝他:“别逞强啊。”
姜明钰已经不站在那个位置了。
裴珩原本正在出神, 侧过脸,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仿佛刚刚和人在教室里打架的人完全不是他,只是碰巧经过这里正在等待下一节的语文课:“嗯, 您说得对。”
医务室在教师办公楼的二楼,且一整层都是, 里面有完整的药房和供给低血糖学生休息的休息室,姜明钰以前逃课总喜欢躲在这里玩手机。
纪别风其实刚被人扶出教室门, 就有力气了。他当时想自己站起来,但外面的人太多,每个人脸上都有非常赤|裸|的好奇, 这些目光将他扒光了看, 他的自尊心无法承受,下意识选择了逃避。
走到一楼,纪别风知道自己又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他听见有学生在窃窃私语:“好可怜,他还醒着吗?”
“打不过别人为什么要去找打, 莫名其妙。”
“他们俩为什么打架?”
“诶诶,他是不是七班那个退学的。不是说考试作弊,然后退学了吗。”
纪别风除了假装自己没听见, 别无他法。
医务室的医生先简单的看了下他的伤口,有擦伤的地方都做了消毒和简易包扎。
“有没有感觉头疼、头晕?”
“有。”
医生一边写检查单一边说:“学校的仪器都比较简单,你最好是等缓缓,再去医院做个全套的检查,别伤到脑袋了。”
“嗯。”纪别风也是这个想法,“我在这儿休息下就走了,你们别和我妈说。”
“这可不行,你班主任肯定和你家长通话过了。”
纪别风适时露出一个“那我完蛋啦”的微笑。
送他来医务室的老师敲了敲开着的门:“还有一个和他一起打架的学生。”他使了个眼色,示意裴珩在隔壁房间,别让两个人碰面又打起来。
“我过去看看。你先坐着打个补液吊针。”护士过来帮忙,纪别风很配合地拉起袖子,露出肌肉线条很流畅的小臂。
老师和医生的担忧并不无道理,比起打针,纪别风还想冲到隔壁病房去再找裴珩一决生死。
他觉得自己刚刚被摁着打,完全是自己实力没发挥出来的原因,自己一个常年健身骑行的运动系阳光男孩,怎么看都比裴珩一个每天坐教室里死读书的书呆子体力好吧!
护士是个年纪很轻的女孩,做着注射准备,同时笑嘻嘻的问他:“好好的怎么打架了,有什么恩怨?”
事情说来话长,纪别风的目光从护士清秀姣好的面容上擦过,大脑放空了两秒,本能让他下意识坦诚,但他想起姜明钰,理智归拢,于是想要倒豆子一样将所有话全盘托出的冲动被抑制住,只是正了正色,然后轻佻的说:“没什么特别的恩怨,这人犯贱,所以我揍他,就这么简单。”
倒不是他帮裴珩隐瞒什么,但一来他手上并没有很确凿的证据。
裴珩做事情很干净,这一整场的考题泻露案中,不管是疑似泄题的教师还是被钓鱼执法的学生、倒卖答案的贩子,从始至终没有出现过他的身影,暴露地方在附中那个同样因为作弊而休学的学生发布的帖子上。那位同学坚称和他对话的人是七中的裴珩,而不是什么二中的答案贩子。
这是纪别风第一次注意到裴珩这个名字。
在此之前,他只在范濯和赵溪平的对话中,语焉不详的听过这个名字,知道这人是姜明钰的好朋友。
如果姜明钰是皇帝,范濯是经常犯错偶尔打发去冷宫洗衣服的宫女一号,赵溪平是运气好时当常在运气不好时和范濯一起洗衣服的宫女二号,那么这位久闻盛名但从没见过面的裴珩,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