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平时习以为常的一切“常识”的概念,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之中,人很容易便开始胡思乱想。
例如,他和“殷姐姐”之间的初见。
高贵美丽的女郎与低贱丑恶的贫民窟格格不入,她迈着优雅的莲步款款而来,敲响了那道已是摇摇欲坠的木门。
女郎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带笑的眉眼里带着属于上位者的锋锐和审视,与他对视时却又含着不容抗拒的温柔。
“你是京兆府的解元,顾锦卿?”
顾锦卿移不开眼睛,怔怔的点了点头。
女郎似乎被他呆愣愣的模样逗乐了,轻轻笑出声来。
“想不想玩一个好一点的环境……”
“……考状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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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为什么还没有回来?
阁主那边怎么样了?
顾锦卿又乱七八糟的想了很多事,例如越长风遇刺的那一晚,她拖着虚弱的身子,却依旧牢牢把他掌控在手。
她的手指在他的唇上描摹,像是在赏玩喜欢的宠物,又像是在试探他的底线。
“小狗很可爱啊。”
“做姐姐的小狗,好不好?”
他定定注视着那双诱人沉沦的幽深黑眸,自此便坠入了再也无法逃出的深渊。
“小狗,会伺候人么?”
慵懒含笑的声音言犹在耳,顾锦卿只觉一阵口干舌燥,喉结不自觉的滚了滚,可就连这个微小的动作在□□的束缚下也让他难受极了。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思绪又飘到了昭庆宫里。
越长风在他被责打得发红发烫的身子上爱怜的抚慰着,在他身上题下一幅独一无二的字。
【知我罪我】
她看似放荡不羁,处世的态度就是在游玩人间一样,顾锦卿却第一次窥见了她表象之下的抱负和野望。
顾锦卿以为自己与她之间多了一些别人没有的秘密。
却被越长风一下子打回原形:“这不是小狗可以问的。”
知我罪我,唯有姐姐一人。
就连现在被剥夺五感动弹不得的放在箱子里,也是姐姐对他的惩罚。
因为他认不清楚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因为他太贪心了。
三元及第的朝廷新贵,聚贤阁的暗桩,姐姐的小狗,阁主的左膀右臂…
…他不能什么都要,不能什么都做。
眼前一片漆黑的顾锦卿像看着走马灯一样在脑海里回放了一遍自己和姐姐的所有回忆,直到昏昏的睡意让他再次忍不住的再次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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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锦卿感觉自己这次似乎没有睡得很久,大概过了两三个时辰左右,脑子也比上次醒来要清明一些,没有在乱七八糟的胡思乱想。
只是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脑海里渐渐变得混沌起来,被困在这方寸之地动弹不得,听不见、看不见、开不了口,就连四周流动的空气也无法感知,实在让他太难受了。
他忽然无比渴望身体里的那些东西会自己动起来,就像被姐姐操控着使用一样,他想感受姐姐的气息,哪怕是被她责打,被她使用也好……
顾锦卿已经失去了对时间和空间的所有观念,不知过了多少天了,无法感知到四周空间的他觉得整个世界都像是消失了般,而无法感知到自己身体的他也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真真切切的存在过。
他想大喊大叫,口中含着的花却让他连这一点也做不到。
都过了这么多天了,花为什么还没有枯萎?
是因为他一直在用自己的唾液来滋养它么?
顾锦卿一边迷迷糊糊的胡思乱想,忽然感觉到箱子动了起来。
——原来他所身处的世界还是真实的。
那么是谁在动他?是姐姐回来了吗?
一定是姐姐来放他出去了!
指挥着手下搬箱子的陆行舟看着奋力晃动身子的顾锦卿也很是无奈,他知道箱子里的人大概是把自己当成他的“姐姐”了,殊不知自己也不过是主上手下的一条狗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