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正眼瞧了瞧这个血缘兄长。
身型峻拔,骨架又宽又阔,穿了一副肌理结实、腰窄精瘦的皮肉。现在的黑尾铁朗几乎变成了你完全不认识的模样,他变得神采飞扬、高大而舒展,站在你面前好像能挡下一切。
而你的哥哥,分明是个幼稚莽撞的爱哭鬼,却是天下第一的哥哥。
在神奈川公寓里一同度过地许多个孱弱不安的黑夜里,你们依偎着蜷缩在被褥下,像被遗留在巢穴里的两只幼崽。睡不着的时候,哥哥会把你搂进怀里,模仿着大人的举措来抚摸你的脑袋。曾经困惑生活里充当安慰剂的举动,在分隔数年后的今天,却变成了一剂束缚心脏起搏的毒液。
回忆在胸口胡乱冲撞着,你想要逃避眼前的人,但黑尾铁朗再次先你一步、强硬地捧住你的脸庞,他手大力气也大,存心要捉着你连头也低不下去,只能垂着眼睛拒不看他,任由拇指温热地拭过你的眼角。
“……我讨厌你。”
刻意放轻力道的指腹抚摸着你的脸庞,关节处压抑处一片白,阴差阳错的命运线在他手背上浮出受力克制的经络。为什么在你呼喊着哥哥的时候无人应答,为什么又要在从你的哥哥变成了前冠不同姓氏的黑尾铁朗后,再来搅乱你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
你讨厌黑尾铁朗。
“讨厌我也没关系。”黑尾铁朗弯下腰来和你碰了碰额头,他捏捏你的脸颊,行为幼稚得像是在逗那个五岁的小女孩开心,低沉的嗓音听起来却很温柔:“反正做哥哥就是会一直喜欢妹妹。”
他以前也说过这样的话。
那时父母关系已经恶化到极点,两个人拒绝同时出现在一方空间,爸爸长期外宿,偶尔回家也会刻意跟妈妈错开时间。爸爸久违地回家吃饭那天,你以为这是一切好起来的转机,牵着来接你回家的哥哥的手一蹦一跳,幻想着下个假期一家四口还能一起在海边散步。
黑尾铁朗笑着应了你的声,没有像平时一样在放学路上跟你谈天说地,整个人都显得很沉默,好几次欲言又止,最终又笑着揽住你的肩膀。
现在想来,他一定早就窥见端倪,预见一切注定在那张餐桌上分崩离析的结局,才会在父母宣布离婚时表现得那么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