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层小楼,里头是整齐干净的桌椅。楚熠好奇,往上一扫,瞧见牌匾上题字大宵港,差点笑出声。
倒也是。这么气派的地方,和当初卖粉儿的小店一点也不搭嘎,加个大字也不为过。
只是店变大了
现在还会卖螺蛳粉吗?
车往巷子深里开,人越来越少。
到目的地时,已经几乎不见人影。
楚熠开门下车,面前的门扉紧闭,红榆木门褪成暗淡发白的粉,鲜艳的涂鸦上覆满了各式不正经的小广告。门上的白色灯箱已经不亮了,歪歪斜斜,透着股微妙的萧索。
他敲了敲门,没人理。
司机打了个哈欠,俯身探头,问道:小伙子,还走吗?
楚熠付好钱,道:到这就行,谢谢师傅。
司机好心提醒:别敲了,这家关门儿了,都关好久了。
说完一脚油门开走了。
楚熠呆立在原地。
凌晨两点多,本该是oasis最热闹的时刻门口烟熏火燎,三三两两,都是抽烟的,打扮也多数奇形怪状,看着没一个正经人。里面乐队的重低音穿透墙壁,每当有人推门,音浪就会短暂涌上街头,混合着酒精与汗水的气息。
但楚熠敲了很多次门,的确像司机说的那样,没有人在。
裤脚边窸窸窣窣,楚熠听到几声细微的哼唧,低头一看,一只饿得瘦弱的小土狗正盯着他,战战兢兢地讨食,估计是饿狠了。
他缓缓蹲下,表情冷漠,并没有要喂食的意思,但小狗会错意,激动地摇起了尾巴,转成螺旋桨的形状。
你找错人了。
我是坏人,会把你扔掉。
他指向旁边散发腥臭的黑垃圾桶:扔进那里。
小狗听不懂,尾巴摇得更欢,喉咙呜呜,蹭他的手心。
楚熠说:笨蛋,听不懂是不是?
小狗歪了下脑袋,表示困惑。
楚熠笑了笑,很轻地摸它的头,说:你要找他才行啊
只有他那种烂好人才会救你。
楚熠靠在墙边,点了支烟。
小狗呼噜呼噜,大口吃罐头,吃饱后便懒得再谄媚,在巷子里慢吞吞地溜达。
楚熠这才发现,小狗的脚也是跛的。
不知怎么回事,视线里,小狗的黄毛逐渐变成黑白相间的颜色,巷子也成了当年的模样。
他看到自己牵着绳,被狗拽着狂奔,有一人站在路的尽头,笑着做出迎接的姿势。
烟灰掉在身上,楚熠没感觉到。
他无法控制自己,一步,一步,往那个方向走去。
没两步,身后响起轰隆的引擎声,楚熠猛地回过头,白光乍现,模糊掉全部视线。
他抬手挡眼,一辆哈雷摩托车刹在离他不到几公分的距离。
昏黄的路灯下,车上的人戴着头盔,不言不语,楚熠的心跳狂野而鲜活地跳动着,说:你来了。
对方依然没说话。
楚熠继续道:我猜你就会来。
你是不是怕我干坏事?
其实我差点就但我忍住了。
他紧张地咽了下喉咙,说:我没那么坏了我好多了,我喂了它罐头,它吃得很香。
我没有十七岁那么混蛋了。
你不能那么说我。
他说得强硬,命令句里却透着恳求:别那么说了。
过了好半天,他回过神,才发现头盔后是张陌生的脸,惊恐地说:我操大哥,撒什么癔症呢?别吓人行吗?嗑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