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太心里依旧觉得憋屈,溜达去了后院,把家里剩下的野番薯都清点了一遍,将那些看着不太好的野番薯都挑了出来,用刮刀削去皮,再切成条,摆在砧板上。
芦花开一脸踌躇地进来,看宋老太在切番薯条,她一顿,立马就明白宋老太要干什么了,当场就撸起袖子搭手帮着刮起了番薯皮来。
“妈,我想和您商量点事儿……”
宋老太瞅了芦花开一眼,问,“你娘家的事?”
芦花开心虚一笑,心尖儿都在颤,她勉强的挤出一个笑来,“是,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您的眼睛。”
“你娘家咋了?你爸妈养活不了你那侄子侄女?”
芦花开笑得越发卑微谄媚,眼眶里却含上了泪,“是……自打我哥和我嫂子闹出这事儿后,我妈就感觉喘不上气来,稍微端一盆水都端不动,我爸也无精打采的,像是丢了魂儿一样。”
“我爸妈明明都在家,却总是忘了给我那苦命的侄子侄女做饭。我在村里听说,我侄子侄女去老谢家找谢雪芳了,那谢雪芳是个狠心的,直接把三个孩子撵了出来不让进门……要不是村里人和我说,我都不知道我侄子侄女在谢雪芳娘家门口哭得快昏死过去了。”
“妈,我这个做姑姑的,我那小侄女和我长得可像了,我实在看不下去啊,我心里难受得厉害。”
宋老太听了也觉得谢雪芳狠心。
自己生下来的孩子,费了这么多年力气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怎么舍得?
“老三家的……”宋老太已经变了称呼,她问芦花开,“你别和我绕弯子了,你直接说你打算怎么办吧!”
芦花开眼一闭心一横牙一咬,脖子都梗了起来,“妈,我想把那三个孩子过继到我名下来,我替我哥养大。”
厨房里的气氛一下子就降到了冰点,比天蒙山上吹下来的西北风还要冷。
宋老太良久没有说话。
就在芦花开感觉这事儿迟早要黄的时候,宋老太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随你吧,你想过继过来就过继过来,好歹是三条命。咱家日子是艰难了些,可你那大侄子和侄女也差不多能帮衬着家里做事情了,全家勒紧裤腰带也能过下去。”
“不过这事情你做不了主,你得同你爸妈商量好,然后带着你爸妈和三个娃去山神娘娘的壁画前磕个头,就说过继过来了,以后同谢雪芳家再无瓜葛。”
“妈不是怕你养你那侄子侄女,是怕你养出三个白眼狼来,吃你的穿你的,被你精心伺候着长大,回头又去找他们亲妈了,你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芦花开心想,也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那侄子侄女只要能有口饭吃,有能蔽体的衣服穿,平安长到成年就好,至于侄子侄女姓什么、最后跟了谁认了谁,她都不在乎。
不管侄子侄女是姓芦还是姓谢,都改变不了这三个娃身上留着的是老芦家的血。
只要这三个娃能平安长大,他哥就不算断了香火,老芦家也就不算绝后。
至于这三个娃最后念不念她的好,记不记得她,她真不在乎,她还有自己的孩子依靠,也用不着侄子侄女给她养老。
就是这话没法儿同宋老太说。
不管怎么说,都像是她从心底就认定了,这事儿打一开始就是笔赔钱买卖。
可是血脉亲情摆在这儿,哪能真当成一笔买卖?买卖有价格可以衡量,亲情却是无价的。
芦花开心里清楚,宋老太能答应她把三个孩子过继过来养,已经是做了大让步,她眼下必须顺了自家婆婆的心思。
要是以后那三个孩子真不认她这个姑姑了,她哪怕是被宋老太扇几巴掌,骂上三年五载,她也不在乎了。
“妈,我晓得了,回头我就去同我爸妈商量商量。我实在是没法儿看着我侄子侄女像是个叫花子一样被人撵来撵去,到了饭点儿却连口热饭都吃不上。”
芦花开说着说着就呜呜呜地放声哭了出来,“我平时看到个受了惊的猫猫狗狗都觉得可怜,见到我侄子侄女被亲妈关在亲姥姥家门外不要,哭得眼珠子里都没光了,我心疼啊……”
“心疼就少哭两声,多帮帮你侄子侄女。那谢雪芳也真不是个东西,你哥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可孩子是无辜的,她怎么舍得下?有的是男人死了之后一个人吃尽苦头都要把孩子带大的,那三个孩子有谢雪芳这样的人当妈,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要我说,你让你爸妈领着孩子去山神娘娘跟前发个誓,就说要与谢雪芳彻底断了联系,最好是把谢雪芳也喊上,让谢雪芳也一起发誓,她同那三个孩子再无瓜葛,以后不管三个孩子过得是好是坏,都和她无关。她谢雪芳要是以后看到三个孩子过得好了就眼巴巴地贴上来,那就让山神娘娘降下一道雷,收走她。”
宋老太给芦花开支了招后,芦花开真就这么去做了。
她回了一趟隔壁村的娘家,同芦老头和芦老太商量让芦树生三个孩子过继到她名下的事情。
芦老头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