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琼瑛沉默了。
她也不知道,一开始两人结婚,她确实以为他是为了应付家人,可这一年多来,简逸似乎又完全不在意宋玉娴的催促。
厨房里,被遗忘的鲈鱼腌过了头,渗出一小滩盐水。
“让他先走。”简逸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连续通宵本就疲惫,现在更是在剧烈的情绪冲击下,隐隐感到两眼发黑,“我们…谈谈。”
周琼瑛转向洛明明,年轻人泛红的眼眶满含歉意地望着她,嘴唇颤抖,似乎还有千言万语想说。她拍拍他的肩,声音柔和下来:“先回去吧,没事的,听话。”
“可是姐姐……”洛明明欲言又止,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
他怎么能就这样走,这置她于何地。
“走。”简逸烦躁地挥挥手,低吼出声。他怕这个人再待下去,他会忍不住想动手。胸腔里翻涌的怒火和某种更复杂的情绪,烧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好…”得到周琼瑛安抚的眼神,洛明明低垂下头,他默默换好鞋,拎起自己的书包,一步三回头地出了门。
关门声响起,周琼瑛和简逸同时松了一口气,又同时绷紧了神经。
“所以,”简逸率先打破沉默,他重新戴上眼镜,收敛了所有外露的情绪,声音也貌似恢复了平静,“你打算怎么办?”
周琼瑛没立刻回答,她走到案板前,拿起洛明明没切完的洋葱,刀起刀落,辛辣刺鼻的气味再次弥漫开来,浓烈得几乎让人流泪。“离婚协议你已经看到了。”她轻声说,“不签了吗?或者说,还有什么疑问吗?”
“就这样?”简逸冷笑,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意和伤感,“一年多的婚姻,就这样轻描淡写地结束?”
“不然呢?”周琼瑛转头看他,手中的刀停在半空,“我们之间,本就没有那些多余的感情,不是吗?”
“感情?”这句话刺痛了简逸,他猛地站起身,几步走到她面前,双手撑在她两侧的料理台上,将她困在自己与台面之间,“那你对他呢,就有感情?”他的呼吸灼热,带着薄荷漱口水的清凉气息,喷在她脸上。
被他突如其来的强势禁锢和灼热的气息逼得微微缩了下身子,周琼瑛没有承认,也没否认。
她的沉默,在简逸眼中无异于默认。混杂着嫉妒和愤怒的情绪崩断了他的理智,他咬牙切齿:“周琼瑛,告诉我,你们到哪一步了?”
他从背后揽住她的身体,带着薄茧的手绕过脖子,摩挲着锁骨:“这里?”
她的身体控制不住地轻颤了一下,呼吸微窒。
那只手并没有停下,又顺着身体的曲线向下,滑到平坦的小腹:“这里?”
最后带着宣告主权般的亵渎,缓慢游移到腿间,感受着温热的柔软:“或者这里?”
周琼瑛猛地扭过头望向他,那双总是冷静自持的眼睛里,此刻清晰地映着他的倒影,防线在他直白而粗粝的触碰下,摇摇欲坠。
“我明白了。”看着她眼中的躲闪和悸动,简逸点点头,眸中墨色更深。他扯松领带,喉结上下滚动,“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周琼瑛刚想开口,喉咙深处却袭来一阵剧烈的痒意,她弓着腰,咳得满脸通红。简逸条件反射般接了杯温水递到她唇边,两人一时都僵在原地。
看着她咳得几乎喘不上气的样子,简逸眉头紧锁,声音里的戾气不自觉地消散了大半:“药都按时吃了吗?”又伸出手背试探了一下她的额头。
她点点头,顺从地就着他的手,急促地吞咽下几大口水。
咳嗽稍稍平复,周琼瑛看着他,缓缓开口:“7月16号,结婚纪念日那天。”
她顿了顿,清晰地捕捉到简逸眼中一闪而过的错愕和茫然:“你在北京,我喝多了。”
简逸一愣,7月16号,结婚纪念日,他在北京。
他依稀记得,走之前,她的欲言又止。所以,她那天未尽的言语,是希望一起过这个纪念日吗?
“我以为你无所谓这些……”他声音干涩,毕竟,当初说只需要婚姻,不需要感情的,是她。那份冷冰冰的契约,那些划清界限的条款,都是她亲手拟定的。
“我也以为我无所谓…”周琼瑛自嘲地扯扯嘴角,目光越过简逸,投向窗外无边的雨夜。
一开始,确实只想当合作伙伴的。各取所需,互不干涉。她垂下眼,避开他灼热的视线。
可简逸出差回来,总会给她带伴手礼和当地的点心,她洗好澡嫌麻烦偷懒不想吹头发时,他总会沉默地拿起吹风机。
她爱简逸吗?周琼瑛不知道,爱这个字太宏大,太模糊。
她只知道,在无数个寂静的夜晚,他在身边沉睡或工作,他的气息弥漫在这个空旷冰冷的房子里。她贪恋他在的每一个夜晚,贪恋这些看似不经意的,带着体温的细节。
“所以,你用这个方式惩罚我?因为我不记得劳什子纪念日?”简逸加重了在她腰侧揉捏的力道,滚烫的掌心几乎要透过薄薄的衣料烫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