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是受不了了……”顾灵一边把脚从沙子中拔出来,一边朝走廊尽头张望,“要不咱们别看了,电梯在前面,咱们直接跑吧。”
魏安怀见时鹤鸣还在门口,快跑几步将他拽到身旁,“看!能打!”他献宝似的把手腕递到时鹤鸣眼前,指着腕表上一动不动的绿色指针说:“绿的没动!不是死劫,我能打得过。”
“呆在我身后。”时鹤鸣摸了摸眼前人的头,把身体转到红色指针指向的方向。“不是死劫,也有受伤的可能,哥哥不想见你受伤。”
呜咽的风声越演愈烈,从极小声变成能震破众人耳膜的巨响,风声化做实体,卷起漫天的白沙。
就在此时,被卷起的白沙中忽然竖起一道极长的细影,细影足有两米多高,身体像由沙子堆砌而成,不断有细沙从它身上滑落,又不断有新的沙子填补上去。
它依旧没有五官,只在最上方裂开一道像嘴的大缝。沙子如同涎水般不断从缝中滴落。
“为我…伟大的…主……我…伟大的…主…”由沙子形成的怪物开口说了话,游丝般的声音仿佛存在实体,混着沙粒钻进每个人的耳朵,让人头皮发麻,好像自己的身体也被掺进些许沙子,顺着血管沉积在脏器里,说话都带上粗粝的沙土声,呼吸都透着恶心的沙子味。
“锵锵——!”一道人影从时鹤鸣身后闪出,“清洁工小怀前来报道~”
时鹤鸣没来得及拉住他,眼睁睁地看着魏安怀把手伸到后背,指尖插进皮肉里搅弄一会后抽出一条血红色的长鞭。
鞭子上布满倒刺,在灯光下呈现出毒蝎尾钩般金属光泽。魏安怀像一只灵巧的猫,脚踩着走廊去上凸起的相框,冲着怪物扬起长鞭。
他是哥哥的小怀,但也是凭一己之力、成功活过数十个副本的无冕之王魏安怀,是天外天积分最雄厚的人,没有之一。
比起躲在哥哥身后,他更希望冲到爱人前面。
他不会盲目地爱他,不会抛弃自我、约束自我只为在他眼里展现出一个毫无攻击性的、乖巧的爱人形象。
他如此这般几乎是全身全心地爱时鹤鸣,所以也要求时鹤鸣这样爱他。看见他带毒的血,漆黑的骨,充满令人所不齿的攻击性和极端又偏激的占有欲的灵魂。
他在半空中回头,脸上第一次褪去伪装出来的可爱、甜蜜的笑容,将深入灵魂的冷漠疯狂毫无保留地在爱人面前展示出来。
哥哥,撕开以可爱率真为名的矫饰和伪装,你要看见这样的、真实的我。不是天真烂漫的少年,而是没有道德,不知好坏,没有底线,不理解恐惧悲伤愤怒等诸多情绪的魏安怀。
他是原始森林中的一株绞杀藤,唯一的消费者。他虚伪、伪善、善于欺骗,满口谎言,如泥沼下隐藏的毒蛇,瓦砾下竖起尾钩的毒蝎,但你要爱他。
命定的残缺使他将自己看得太透,他深知这残缺唯爱人可补。
所以得爱他才行啊,哥哥。
鞭子抽破周遭的空气打在怪物身上,带起一片飞扬的白沙。被打散的沙砾后面露出焦黑的、被烈火舔舐般的皮肉,皮肉深处隐约可见青紫的血管和一点嫩红的肌肉组织。
眼前骇人的景象比纯粹的怪物更令人作呕。
“可以!”贺宇看见这一幕,以为物理攻击可以给怪物带来有效伤害,于是怀里抽出短刀,跟着向怪物冲去。
随着他们攻击频率的加快,不断有白色的沙子从怪物身上扑簌簌落下来。可很快他们发现事情没那么简单。每次攻击带走的只是它表面的沙子,它身体的仍旧不断涌上新的沙子,而随着沙子的不断脱落,他们脚下的沙层越来越厚,已经没过了他们小腿。
更可怕的是,这些沙子似乎带着某种能使人肌肉麻痹的神经毒素,不一会儿,他们的小腿开始发麻,动作逐渐迟缓。
时鹤鸣接住因为躲避怪物攻击而不慎坠落的魏安怀,将其轻轻平放在地面。“别动,会陷下去。”
他知道安怀的意思了,但现在不是把话说透的时候。
时鹤鸣展开翅膀,朝着怪物攻去。
令人意外的是,他翅膀上看似柔软的羽毛划过怪物身上覆盖的沙砾,竟能使沙粒自动从怪物身上脱落,他羽尖轻轻一扫,焦黑的皮肉随之出现一道真实的伤口,暗红色的液体渗出来,将周围的白沙染成粉红色。
时鹤鸣见此拔下翅膀上几根细长的羽毛,向下扔给地上的几人。“用这个。”
怪物在众人的攻击下发出一声凄厉的长啸,自它身上洒落的沙与血混在一起,在地上形成黏腻的沙浆。
“为…我…伟大的……主!”
“时鹤鸣…”看见这一幕的系统顿时严肃起来,“祂来了!”
就在时鹤鸣即将结束怪物生命的瞬间,整条走廊忽然漫起一阵白雾。雾气如有生命般朝着他们四散,而后逐渐变得透明,变成某种凝胶似的东西,将走廊中的一切定格,就连那些不断下落的沙砾都被悬在半空,怪物口中的呓语也被按下暂停键。
顾灵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