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砚隔壁间的郭官人,一张脸更是扭曲作一团,光能闻到却看不到隔壁的动作,加之对面几人频频侧目或是伸长脖子看的架势,更多猜想和疑问都在他的脑海里翻腾而出。
隔壁——到底在做什么?
隔壁的沈砚正揣着手,等着吃饭。
沈砚安安静静,乖乖巧巧地坐着,浑然不觉周遭人的视线。他暗暗计算着时间,待时间一到便迫不及待地伸手去掀碗盖。
当厚实的陶盖被掀开的一刹那,原本只能通过缝隙偷偷溜出来的咸香味道瞬间炸开,以万夫莫敌之势横扫整座考场。
顿时,惊到的就不止对面那些考生,就连监考的考官都嗅到了味道,装作巡视考场的模样,循着香味一路来到沈砚跟前。
沈砚旁若无人,正一筷子一筷子捞着索饼,哧溜哧溜嗦进口中。
这汤饼看着简单,雪白的索饼上洒着切得细碎的肉燥,配着青绿的葱花,红润的汤汁正冒着热气,霸道的香味正肆无忌惮地散开。
考官没忍住,也咽了一口唾沫。
坐在旁边的郭官人眼瞅着考官双眼发直的样,急得都快搔墙了。
至于沈砚,还没发现来人呢。
他吃完了索饼还意犹未尽,在考官的注视下双手端起陶碗,咕咚咕咚将汤也喝得一滴不剩,整个陶碗就像洗过一般干干净净。
考官看着他狼吞虎咽的动作,喉结滚动。眼见沈砚抬头看来,他赶忙背着手离开,走远几步才悄声询问:“这人带进来时,东西都没有味道?”
事实上科举考场内禁止携带气味浓烈,会影响其余考生的吃食——不过这条规定只要求检查时不能携带鲜肉等易腐败的食物,并不包括熟米炒面可以熬煮成汤羹的食材,简单来说正常食物的香味不受限制。
“回官人的话,小的刚刚查了检查单子,该学子带来的东西并无异常。”差役细细回想一番,旋即回答道:“要说唯一奇怪的还是他放进陶碗里的面饼。”
因着那面饼长得圆滚滚的一块,不像是挂面,给他的记忆很是深刻,故而差役还记得清清楚楚:“那面饼竟是用热水泡了一泡便熟了,连炉子都不用生呢。”
考官点了点头,亦是暗暗称奇。不过时下正值秋闱,不是询问这些的时候,故而他抬步离开。
只是回到落脚处,考官沉默半响,随即侧身吩咐小吏:“与灶房说一声,今日本官晚食想吃汤饼。”
小吏赶忙应了声。
考官能吃汤饼解解馋,可考场的学子们就惨了。到最后一日时,所有人睡不好吃不舒服,都已是精疲力尽,要是大家都如此也就罢了,偏偏有人还吃着热腾腾香喷喷的吃食——还不止一顿!
待考试时间结束,差役收走卷子,众人涌出门外时各个脸上都是杀气四溢,直引得在门口张望等候的百姓们满脸懵圈。
“那人真真是可恶——”
“到底是谁,我后半场做梦都在想着吃食!”
“我觉得要强烈抗议……”
“抗议啥啊?不如寻到那人,问问是从哪里得来的,下回也好用。”
“喂喂喂,别说丧气话!咱们肯定能高中的!”
众人叽叽喳喳,说说笑笑,出来的郭官人却是真知道是何人。他眼角余光不断瞥向身前的沈砚,张了张口,欲要结交一二,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直至看他上了一辆马车,郭官人方才遗憾地收回目光,往不远处的驴车行去。
“官人。”三姐儿撩起帘子,迎着郭官人坐上车。待人坐稳,她殷切地望向郭官人:“你考的如何?”
顿了顿,她面上带上三分得意,更是压低声音道:“我压的题准不准?”
上辈子郭官人也过了秋闱,虽没进前三,却也列前十,最后授了永丰县令。
这官场起步虽是不低,但比留在汴京城的前几名到底差了些。
故而这回三姐儿提前把考题告诉郭官人,一来想让他的排名再往前些,亦好留在汴京城里,免去穷乡僻地的困苦,二来想让郭官人觉得她是贤内助,往后能高看她几分,待她好些。
郭官人先是一怔,随即面露疑色,而后更是涨红了脸:“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等会?莫非你上当受骗,听信旁人买卷子了?你被骗了多少钱?是何人这般胡说八道的?”
“不,不是。”三姐儿心虚了一下,又梗着脖子道:“你就说准不准吧。”
郭官人见她反应,更是气得浑身颤抖,沉声道:“糊涂!糊涂!你跟我说的题目,与考试所考的毫无关系!”
第116章
“怎么可能?”三姐儿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杏眼圆睁,声音都变了调:“怎么可能!”
“糊涂!自作主张的蠢货!”郭官人见她这模样,气得浑身发颤。
他还记得二人尚在驴车里,更晓得这件事的严重性,故而郭官人极力压住嗓门,咬牙说明这事的严重性:“科举乃是国家抡才大典,岂能容得你这般胡来?你知不知道,要是让人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