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啪。
非常干脆利落的一声巴掌,孟广白直接被扇了一个踉跄,后退几步摔倒在地,侧脸迅速红肿了起来。
他难以置信地抬起头,青遮正甩着被震麻的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未扎起的长发凌乱地披散在肩上,在背着光、浑身爬满了阴影的情况下像极了鬼。
某种艳鬼。
“真难看啊,青遮。”艳鬼开了口,柔声细语,轻浅缓慢,却是在和自己说话,“居然都沦落到了要和这种人动手的程度了吗?”
如果褚褐在这儿,自然轮不到他出手,他只需要挑挑眉,褚褐就能领会他的意思出剑斩掉孟广白那条正在说着他不喜欢听的话的舌头。而他只需要像一个下达命令的暴君一样,端坐在至高无上的王座上,漫不经心地欣赏底下的盛况就足够了。
可现在,某个人,某个地方,把王座下最忠心耿耿的一条狗给驱赶走了,这让极度自我、暴戾恣睢的王很不高兴,觉得这真是一件践踏了他威严、藐视了他权力的坏事。
“青、遮?”
孟广白声音颤抖,颤抖到令人觉得熟悉。
不久前青遮才听过一遍一模一样的话,从褚褐嘴里。说起来,好像自从褚褐成熟化后,他就再也没听见过褚褐用过类似恐惧、害怕的语气说过任何话了。
“你还真是了不起。”
青遮等着手上蚂蚁爬一样的麻痒感过去。在打过人后,他的手就不抖了,耳鸣眼胀的情况也好了很多,这难道是——
在和褚褐接触出现不良反应后逼迫他去接触定女官来恢复正常吗?
呵,真够恶心的。
“除了我以外,没人能让褚褐露出那种表情。”
孟广白微弱抗议,“那是你让他露出来的,不是我。”
“扭曲我意愿从而让我说出来的话,我不会承认。”
青遮很注重自我的。
“可是、可是你不是说,你不喜欢他吗?”那说什么话也无所谓吧。
“我喜欢他,亦或是不喜欢他,无论何种,你有什么资格替我来做决定?替我觉得无所谓?”
青遮弯下了腰,长发倾洒,容颜艳绝。
“我就算操了他,也跟你没关系,懂吗?”
这座宛若宫殿的又大又空的屋子在青遮说完这句话后,陡然阴沉下来。大概是外面的太阳被云遮住了光。在夏天,这种事情常有。
“我本来还想再忍一忍,不过现在看来,没有必要了。”
浮着细碎光的阴暗中,一双青色的蛇瞳缓缓睁开。
“让我来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第94章 诡谲都
人的感情是一种极其微妙的东西,这种微妙感会在一个词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第一印象。
虽然青遮一向认为,第一印象的产生往往和一个人的皮囊如何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就像一见钟情可以解释为见色起意一样。
当然,见色起意没什么不好的,喜欢一个人伴随着欲望的产生很正常,又不是苦行僧,何必为难自己。
但青遮是不太相信第一印象的判断的,他本人就占着个“见色起意”的“色”,深知靠第一印象来判断一个人是否友好善良亦或是穷凶极恶是件多么愚蠢可笑的行为。
然而这个想法在见到孟广白的第一眼就分崩离析了。
这个人是为自己而来的。
在孟广白还没开口喊出王女时,这个念头就突兀地出现在了他脑海里,像是有人刻意在他脑子里留下的一串字符,随着某种既定的命运,一同到来了。
“我讨厌命运。”
青遮轻叹,孟广白甚至怀疑他听见了蛇哈气的声音。
“虽然我现在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了,不过我还是搞不明白,为什么你会找上我?按理来说,你不应该找上褚褐吗?”
“……什么意思啊。”孟广白被青遮夺目的蛇瞳吸引走了全部注意,说话都开始大舌头起来,“什么叫找上……”
白玉般的手指点在了他的眉心,截断了他的话,手指主人的眼睛里漾着青色的波,凉薄,且冷。
那根手指就只是一根手指,或许比起别人的来更白更细更修长,但再怎么白怎么细怎么修长,也只是一根手指,不是刀,不是剑,更不是别的什么。可不知道为何,孟广白感觉整条命都被那根手指提挈了起来,像被紧紧捏着心脏,仿佛下一瞬,砰,心脏就会炸开,四溅成红色黏稠的、吧唧吧唧的浆状物。
真神奇。一个心魔。一个杂碎的心魔。
青遮蛇瞳里倒映着孟广白的脸,很难想象这个从头到尾都像极了人的、会动会说话的东西,居然是由一块一块心魔碎片拼凑起来的尸块。
那么,他身上时不时传来的违和感就能解释得通了。
他知道自己说出的每一句话、做出的每一个举动、脑子里转过的每一个想法都是拼凑别人而来的吗?
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