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有自己的生活,不要平添烦恼了。”
“搞不懂。”悠悠用脚尖摩着地面的土:“搞不懂你们。”
削好的土豆已经有点氧化,安年把它们泡在水里,眼泪掉在地上,他把眼镜摘了用手背抹了把脸,又听见门外的敲门声以为是去而复返的苏叶,连忙把眼镜戴上去开门。
门外的纪思榆站得笔直,两手垂在腿侧,看上去很紧张,安年愣了楞,随即在他面前蹲下。
“怎么回来了?”
他声音很轻,像极了耳边拂过的风,纪思榆两手攥得紧紧的,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安年,小巧的鼻尖已经红透,不知道是不是被风吹的,他当着安年的面摘下手套,然后从自己上衣的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
安年有很长时间的空白,绿色太显眼,他的脑子开始混乱,直到纪思榆把手帕摊在小小的掌心里,他从手帕的角落里看见了纪泱南的名字。
纪思榆双手捧着那块手帕,放在安年眼底,说:“叔叔,这个给你。”
安年眼神茫然,“你”
“这是爸爸的,跟照片一样,一直带在身上。”纪思榆嗓音有点抖,“爸爸要回联盟。”
原来是要回联盟,怪不得最近不来。
他没有去拿手帕,而是问:“为什么给我?”
“因为这是你的。”
安年落寞地盯着那块手帕,很久才说:“是不要了吗?”
“不是。”纪思榆说:“爸爸给了我,可是我想送给你,叔叔,我要走了,所以我来告别,我没有礼物,只有这个。”
安年还是没收:“那你留着。”
纪思榆颤颤地眨眼,忍着眼眶里的泪,跟安年说:“叔叔再见。”
安年本想给他一个拥抱,可纪思榆把手帕攥在手里后就走了,安年慢吞吞起身,看着纪思榆小小的背影一点点离开,他心里不是滋味,却又说不上来,可能是责怪连纪思榆都知道来跟他告别,而纪泱南却独自回了联盟。
他转身进屋,脚步踏进去的刹那,却听见纪思榆在喊他,他回过头,看见小孩又跑了回来,满脸的泪。
“思榆?”
纪思榆哭得不成样,抖着肩膀说:“爸爸病了,他要回联盟看病,可我不能陪他,我得跟苏叶阿姨离开。”
他哭得厉害,睫毛糊成一团,小小的脸都快不能看,他努力地跟安年说话。
“他病很久了,动不了,会流鼻血,家里只有我跟他两个人。”
纪思榆不断抽噎,用手背把眼泪擦掉,很多话说不完整,也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说好,他担心苏叶阿姨等他太久,泪眼朦胧地看着眼前的安年,然后往苏叶那边走,走到一半又回过头,他像是不停在做准备,深深的呼吸过后对着安年喊:
“妈妈,如果活着很痛苦,可以带我走吗?”
其实他记得家里阁楼里信纸上所有的内容,但现在却只记得这一句,但好像也说错了。
安年感到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在断裂,等他意识到的时候,纪思榆已经跟苏叶上了车。
“思榆。”
他喊着纪思榆的名字,可是那辆车已经离他越来越远,冬天清晨的风很冷,安年跑到河边的路口,周围空无一人,只有自己留在原地的影子。
雪停了以后,旅馆的生意并没有变好多少,安年第二次来这里依旧是一个人,老板跟他说,自从那个alpha走了以后,他压根就赚不到什么钱,还说alpha很大方,虽然总是叫他做事,但小费给得很充足。
“会让我给他买面包跟苹果,上次还问我哪里有买玫瑰苗,真是奇怪,哪有人冬天种花。”
安年推开房门,踏着沉闷迟缓的步子走进去,他不是第一次来这里,里面的设施一样没变,只不过今天的光线还可以,透明的玻璃窗好像被擦过,他能看见外面晃动的树枝。
只不过,从进门开始他就没在这里闻到属于纪泱南的味道。
不是才离开两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