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警笛鸣响的街头时,他会下意识放慢脚步,分析若是桐生凉在此,会先观察现场的哪个细节?是围观群众不自然的站位,还是地上不合理的刹车痕迹?
他慢慢拼凑出这个人物的内心,又慢慢丰盈他的骨架,直到桐生凉的形象逐渐清晰起来,鲜活地存在于他的意识深处。
渐渐地,这个虚构的人物在他心里有了温度。
他熟悉桐生凉思考时会不自觉地摩挲左手的习惯,面对压力时下意识抵抗姿态挺直的背脊,甚至能准确预判这个角色在每个情境下会做出的选择。
就像量身定制的西装,他一点点调整自己的举止神态,直到与角色完美贴合。
不是穿上戏服,而是让角色从内而外地“生长”在自己身上。
……
“简直像是灵魂附体……”
萩原手中的咖啡杯停在半空,他望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友人,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紫罗兰色的眼眸中满是惊异。
神矢只是简单地调整了站姿,身体呈现一种既放松又蓄势待发的姿态,右手虚搭在腰间,仿佛那里真的悬着一把配枪——整个人的气场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剧变。
当他抬眼望来时,那双总是蕴着温和笑意的眼睛,此刻冷峻如冬日里冰冷的海面,连眨眼的速度都变得克制而缓慢,透着一股洞穿人心的审视感。
“说服性很高。”松田突然出声,打破了客厅里几近凝固的空气。他抱着手臂靠在墙边,墨镜后的眼睛微微眯起,“连呼吸节奏都变了。”
他指了指自己的肋下,“之前教你的那种深度、稳定的战术呼吸法,掌握得很好。”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他们的今天来神矢家,本该是对他的角色演绎进行最后专业领域的细节校准,但眼前的情景完全超出了预期。
神矢在不同情境片段间自如切换时,仿佛有无数个“桐生凉”的切片在他身上流转:
审讯室里那个犀利自信的刑警,与宿敌对峙时浑身紧绷、压抑着滔天怒火却又锐利如刀的男人,得知真相后把脸埋进掌心的落魄者……每个片段都鲜活得不像是表演,而像是记忆的回放。
“停一下。”萩原突然按住神矢的肩膀,指尖传来的体温让他确信这确实是自己的好友。
他凑近端详对方的脸,甚至能看清虹膜上细小的纹路,“刚才那个眼神……就是得知搭档背叛时的反应,能再做一次吗?”
神矢闭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那双眼睛里翻涌着复杂得令人心碎的情绪:被背叛的刺痛糅杂着职业素养强压下的惊人冷静,愤怒的火花在理性的压制下明明灭灭,最后凝结成某种近乎悲悯的决绝。
这不是演出来的情绪,而是从灵魂深处渗出来的震颤。
“见鬼了……”松田的墨镜滑到鼻尖,露出难得一见的惊讶表情,“你连瞳孔的收缩都控制?”
神矢摇摇头,指节抵着太阳穴轻轻揉动,脸上带着一丝角色沉浸后的疲惫感:“不是控制,是‘相信’。”
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当我彻底相信‘桐生凉’这个人的存在,相信他所经历的一切时,这些生理和心理的反应,就会自然而然地发生。”
他说话时,无意识地用舌尖顶了顶上颚,这正是剧本中桐生凉在极度疲惫和精神高压下会有的一个细微习惯性动作,连神矢自己都未曾刻意留意到这个细节。
窗外,最后一缕阳光穿过纱帘,在神矢侧脸投下交替的光影。
明暗交界处,萩原恍惚看见两个重叠的轮廓:一个是熟悉的好友,一个是剧本里走出来的虚构人物。
他们像两股交织的丝线,已经密不可分地编织在了一起。
……
当电影《钢雨》终于迎来开机时刻,前期这近乎苛刻的准备显现出了惊人的效果。
拍摄神矢苍介的单人戏份时,几乎每条都能零ng通过。
导演岩山盯着监视器里那个举手投足、眼神气息都浑然天成的“桐生凉”,忍不住对制片人耳语:“这家伙简直像是从剧本里走出来的。”
而当雾岛拓真饰演的矢岛英司加入拍摄后,两人的对手戏更是迸发出惊人的化学反应——就像两柄出鞘的利剑在黑暗中交锋,每一次眼神碰撞都擦出令人屏息的火花。
……
东京湾的深夜,暴雨如注。
雨水拍打着锈蚀的码头钢架,浪声混着引擎的低鸣,一艘伪装成渔船的走私船像幽灵般靠岸。
船舱内,撬开的木箱露出一角冷光,整齐排列的枪械反射出令人心悸的金属光泽——这些不是道具,而是货真价实的武器枪械。
远处,红蓝警灯刺破雨幕,警笛声被汹涌的浪声吞没。
“行动!”
一声果断的低喝划破雨夜,神矢苍介于不,此刻的他已是桐生凉——带队突袭。他抬手示意,身后特警无声散开,枪口封锁所有出口。
他的眼神清明冷静,呼吸平稳,只有握枪时手背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