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羞窘不已,手指紧攥,抠得掌心微疼。
妇人细细打量她半晌,“娘子皮肤白细,身段儿也好,就是偏瘦了些。”
沈鲤脸颊发烫,在得到她的允许后,她赶忙穿好了衣裳。
面前竹几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只素雅玲珑的青瓷碗,那妇人道:“劳烦娘子挤出些奶水,以便老身查验颜色气味。”
沈鲤红着脸照做。
这段时日,因奶水丰盈,每逢早晚她都要躲在房中处理许久。
不多时,沈鲤颤着手指捧上瓷碗。
那妇人细看、轻嗅,尔后问:“娘子何时可以入府?”
沈鲤怔了一下,“明日。”
从将军府出来时,沈鲤仍未回过神来。
她这是被选中做将军府小姐的乳娘了?
高兴之余,她又有点慌乱,她还是个姑娘家,怎么会哺育孩儿,万一做不好……
沈鲤一咬牙,不管了,成不成先试试再说。
若不然,她和奶奶的这个冬天会很难捱。
那妇人自称孙嬷嬷,出府之前,将乳娘的职责与待遇细说与沈鲤听。
“府中现有一名乳娘宋氏,赶明儿你们两个一同伺候照顾小姐。若是做得好,将军自有重赏,若是粗手笨脚的,将军府自然也容不下你。”
“每月一两月钱,外加五斤粳米,每旬可休息一日。你没了汉子,家中还有祖母和小女儿要照顾,是个苦命的,若是有甚急事,你尽管来与我说,将军与我都不是苛刻无情之人。”
沈鲤连连点头,“小妇人晓得,多谢嬷嬷。”
回到家中,沈鲤先进屋重新梳了头发,这才拿了四个鸡蛋谢过张大娘。
晚上做饭时,她打了六个鸡蛋,蒸得嫩嫩的,撒上鲜绿葱花,淋了一圈香油,热乎乎地端到奶奶面前。
李素莲瞪着浑浊发灰的眼,语气满是心疼:“你这孩子弄这么多鸡蛋做什么,留着卖钱多好?”
沈鲤吹了吹鸡蛋羹,笑着喂她吃,“您别担心,我今日去了趟将军府,在那儿寻了个好活计,每月不只有月钱,还有粳米可以领呢!”
李素莲问:“将军府?小鲤,你要去做婢女吗?”
“嗯,”沈鲤心虚地垂下眼,“这只是暂时的,等天暖和了,我再想其他法子挣钱。”
“唉,都怪我……”李素莲暗自垂泪,耳边响起孙女的柔声劝慰,这样的次数多了,她自己都感厌烦。
人老了不中用,还要让小鲤劳身费神,就在她起了轻生的念头时,沈鲤一番话将她给拉了回来。
“奶奶,我不在家的时候,您也要好好照顾自己,我已拜托张大娘每日多做些饭菜,央她多照看你。每过十天我都会回家一趟,您可一定要好好的,要是您不好了,我为您操办完身后事,就一根绳子吊死去跟您做伴儿。”
李素莲嗫嚅半晌,只好应下。
伺候奶奶睡下后,沈鲤解衣梳洗,她将湿透的白布条放在一旁,就着盆内温热的水擦拭身子,水汽氤氲,弥漫着浅淡的乳香。
不知是否因她身子特殊,这溢出的奶水虽浓,味道却不甚烈,也使得沈鲤更便于遮掩这奇怪毛病。
她将洗干净的白布悬在架子上,穿好衣服躺下。
方才,她跟奶奶扯了两个谎。
一则她并非去做丫鬟。
二则她已与将军府上签了卖身契。
往后的人生,已由不得她作主。
第2章 垂粉颈,初哺稚儿
翌日一早,沈鲤收拾行囊,给了张大娘几百文钱,将奶奶托付给她照看。
两家比邻而居多年,张翠柳因公婆和丈夫早逝,她一个寡妇既要种田织布,又要照料两个孩子,若非李素莲相帮,她们孤儿寡母的也难成活至今。
她性子爽朗,对沈鲤道:“小鲤,你安心去将军府做事,现如今小梅和小荷都大了,十一二岁的姑娘家也顶半个大人,我们娘仨儿会好好照料李奶奶。”
“那就有劳大娘了。”
晨雾下,沈鲤回首看了看自家茅草屋,眼眶微涩,转身走进白雾中。
她来到将军府,跟着一个小丫鬟来到一间屋子里。
孙嬷嬷端坐在上首,沈鲤忙向她道了万福。
孙嬷嬷道:“沈小娘子,你今日入府做小姐的乳母,老身需好好儿与你立立规矩。”
“周将军是咱们的主子,他为人和气大方,从不为难悭吝仆从,但只一点,小姐是他的命根子,若是她出了什么差错,咱们这位好性儿的主子可是会大发雷霆的。”
见沈鲤面色紧张,孙嬷嬷吃了口茶,继续道:“你也不必过于拘谨,将军尚未娶妻,只需照看好小姐,你便可在府中安然度日,每月还可拿钱米补贴家用。”
沈鲤听了,心下略安,又听嬷嬷说了一遍府里规矩,这才跟着丫鬟去取衣裳、安顿住所。
周将军府共有四进,临街的倒座住着护卫、小厮,过了垂花门便是正房,用于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