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担心。”袁亭书转着玉扳指,皮鞋跟捻在男人壮实的后背,“他是姜家的老幺。”
刘远山为难:“姜项北那边怎么交代?”
“先不说。我和阿北的关系不至于这么脆弱。”袁亭书抬脚一踹,男人哀嚎着倒下去,“他家小弟弟在我这儿吃香喝辣,不比跟着姜丛南那炮仗好?”
“是。”刘远山看向地上的人,“姜满逃跑时他们正换班,不是有意放跑的。都是自家兄弟,袁总,您大人有大量——”
“我只看结果。”袁亭书对男人和善一笑。
“袁总!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绝对把那小子看得紧紧的,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了!袁总,求您饶我一命!”
门铃适时响起,刘远山看一眼电子门显:“纪文元又来了,估计还是为那松花石雕的砚,我去打发了他。”
“请他进来吧。”袁亭书用鞋面抬起男人下颌,“别叫外人觉得袁家没规矩。”
男人已经吓出一头汗,听罢,绷起脊背,两手背在后面,双脚分开与肩同宽,跪得直直的。
客人落座,刘远山看上三盏茶。
纪文元两眼放光:“这是宋代官窑的茶具吧?书爷大气。”
“不能失了格调嘛。”袁亭书瞥一眼跪在地上,人模狗样捧着茶盏的男人,“我还有事,喝完这杯,你就去罢。”
男人当即像被抽去全身骨头,瘫了下去。
茶盏倾倒,纯白羊毛地毯染上一片污褐,袁亭书“啧”一声,喊刘远山把人拖走。
“见笑了。”
袁亭书轻拈茶盏,手腕微转,薄唇轻触杯沿,喉结滑动两下,一副风雅做派。
若不是刚冷血处理掉一个人,纪文元就信了。他当即胆寒,逢迎说:“书爷果真财大气粗。”
“东西就是拿来用的。”袁亭书语气如老友叙旧,“纪先生想要的砚,还在。相传砚池中墨迹未干时,在晨光下会隐现九龙盘绕之奇景,的确是个稀罕物啊。”
纪文元流汗了:“书爷,您的意思是……”
袁亭书比了个手势:“低于这个价,不卖。”
“怎么比上次还贵了!”
“上次您说我卖假古董,这次给您拿的可是真货,”袁亭书两手摊开,耸了耸肩,“真货,自然贵一些。”
“这明明跟上次的货一样!”纪文元指着砚台怒道,“裂儿都纹丝没变!”
袁亭书品一口茶,撩起眼皮看他:“我还以为您拿眼睛喘气儿使呢。”
“奸商!”时隔两周,纪文元又一次骂骂咧咧离开了袁家。
笑意敛起,袁亭书冷冷盯着大门口,满脸的鄙夷。
时钟敲响十二下,袁亭书终于想起阳光房里的姜满。进门前,关上房间里单向玻璃的开关,再进去时,房间里便是天光大亮。
皮质眼罩被眼泪洇湿了,袁亭书顺手扔进垃圾桶。再看姜满,脸上遍布干涸的泪痕,可怜兮兮的模样叫人疼惜,继而生出更强的破坏欲。
“满满,玩够了吗。”
“眼罩拿掉了?”猝然见光,姜满瞳孔骤缩,“屋里好黑……”
第4章 满满,还跑吗
姜满把手举到眼前晃几下,仰脸看向袁亭书:“为什么不开灯?”
站在完全相反方向的袁亭书拧紧眉:“你又耍什么把戏?”
“什么叫我耍把戏?”
姜满又慌又怒,向前平举两只手,摸索着往落地窗附近走,直到手指碰到玻璃,被上面的温度烫了一下。
外面是艳阳高照。
“我眼睛看不见了?”认知到这个情况后,姜满六神无主,下意识举着手往回跑。
袁亭书走几步过来接住他,他顾不上自己多讨厌这个男人,扑进袁亭书怀里崩溃大叫:“我看不见了……亭亭……我看不见了!”
袁亭书眉毛一动,时隔一个礼拜,他又听见这个称呼了。
过去和姜满相处的两个月里,姜满很喜欢亲近他,每次出现都是一张明媚的笑脸,每句话都以“亭亭,我……”为开头。
一个礼拜前,他把姜满带到这里,姜满再没这样叫过他,只有前两天在床上快累晕了才又叫他“亭亭”。
这个小玩意儿似乎只在特殊情况下才这么喊。
也是这时袁亭书才相信,姜满是真看不见了。
“乖,冷静点。”袁亭书不痛不痒说着安慰的话,“下午找医生给你看看,休息一下就好了。”
“好、好……”手指虚虚放在眼睛附近,好像那里有一道伤口,姜满不敢触碰,“为什么这么湿?是不是流血了?”
从前袁亭书就发现了,姜满害怕残/肢、伤口和血液这些东西。出现在别人身上会害怕,出现在自己身上更是能吓哭。
袁亭书从旁边花盆蘸了点湿泥,抹在姜满眼睛周围,吓唬说:“流血了,眼睛全是红的,看不见瞳孔了。”
“怎么会……”姜满的瞳孔散大,眼泪又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