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没有去到太远的地方,就站在桥边,点燃一根烟,静静地看河水流淌。
她是来到法国后才学会的抽烟,作为家族继承人,她什么都要学,什么都要掌握,本来这种东西,她略知一二就行,但一碰便上头,江槐有瘾,却只在压力很大或者茫然无措的时候才抽一两根,极为克制。
因为她知道,程清不会喜欢她抽烟的。
程清也不喜欢她喝酒,但对方不知道,自己早已练成千杯不倒。
只抽两根江槐便停了手,无事干便在四处闲逛。
走到一家珠宝店前,江槐被里面各式各样的戒指吸引了目光,不由自主地推门而入。
导购前来接待她,询问她有没有购入珠宝或定制戒指的需求。
“我想看看戒指。”
江槐犹豫片刻,用法语答道。
她全身上下这一套都价值不菲,导购是个有眼色的,知道对方有钱,推荐的时候便尽推贵的。
“这个款式,定制的话要多久?”
江槐指定图册上的某个设计,问道。
“得看您要多大的钻石,基础一克拉钻配这个设计,从选石切割到镶嵌打磨,最快也得三周,要是您想选稀有的彩钻,或者追求顶级净度色泽,供应链能调用比利时安特卫普的钻石库,不过周期得拉长到两个月,当然,费用也会随着钻石品级呈阶梯式增长……”
“嗯……不急,价钱也不是问题,粉钻吧,不用太大,两克拉的还有吗?”
导购急忙划拉平板。
“当然,粉色钻的话,阿盖尔矿还有两颗,您要是想等新矿的钻,我们也能全球调货,就是周期……”
“就阿盖尔的吧。”
江槐也不是挑剔的主。
“对了,您还没留指围,请问是自用还是送人?”
“12号就好。”
江槐顿了一下才开口。
“送未婚妻。”
导购善解人意地笑笑。
“祝您和妻子新婚快乐,长长久久,和和美美!”
“谢谢。”
江槐从钱包中抽出名片,递了过去。
“做好联系我就行,刷卡可以吗?”
“当然!”
导购引着江槐付完钱,躬身送对方离开,起来后和同事感叹。
“爱妻又有钱,还真是幸福……”
等蛋糕做好后,早已暮色四垂,钟响声在街上回荡,江槐拍了拍风衣上沾到的雨水,推门而入。
店主热情地挽留她稍坐,等雨渐小后再走,她没客气,接过对方递来的咖啡,同cedric grolet谈天说地,什么都聊,江槐也什么都懂,什么都能接得上。
越聊店主越觉得惊人。
“江,你的阅历还真是丰富,气质也非凡,如同皇室贵族里的公主,法语说得很棒,但你长得却不像法国人!”
“当然,我并不是法国人,我自遥远的中国来,法语也才学了一年。”
对方更为诧异。
“哇哦,真了不起,有机会我还挺想去你的国家看看,听说那里有好吃的美食和很棒的风景。”
“欢迎你来,雨小了,我该走了,下次见!”
店主有些遗憾。
“噢,真是可惜,祝你生日快乐!”
“谢谢你,不过是我爱人的生日。”
cedric grolet笑得暧昧。
“那便祝你们共度良宵,有个愉快的夜晚。”
身影被雨幕掩盖,江槐将蛋糕带回家,独自一人享用,分量确实有些多,一次吃不完,她便吃两次吃三次。
放在冰箱可以延长保质期,可她胃不好,吐过一次后,剩下的只能扔掉。
江槐蜷在沙发上揉胃,眼神下落,盯着垃圾桶里的奶油边,想起某人比她还嗜甜,从前总笑着求她,央自己再喂一口。
晚宴邀请函在化妆台上压了六天,江槐对着镜台描眼线时,想起店主说的“共度良宵”,指尖的眼线笔抖了抖,在眼尾晕开一小片墨色。
是她在自欺欺人。
“爱人”也好,“未婚妻”也罢,不过是悬在虚妄里的泡影,风一吹,就碎成指尖抓不住的沫。
程清……还愿意要她吗?
那些藏在骨血里的愧疚与彷徨,终有一天——她会怨吧?会在某个深夜,恨自己的决绝和无情。
自己到底是凭何而来的勇气,居然敢奢求对方的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