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茵嗫嚅着,终还是吐出最担心的事:“陆先生,那录像带……”
陆昊笑了:“你就那么怕那盒录像带?”
夏茵听了这话,身体微不可察地僵住。
陆昊往椅背上一靠,嘴一努:“他们几个都是空着手出去的,录像带就在录像机里,你那么怕,怎么不取出来啊!”
夏茵如梦方醒,明显松了口气,顿时又有了些不知所措的尴尬。
陆昊遂起了身,随意往墙上一靠,语声散漫地说:“今晚上的事,我算是帮你摆平了,不过可不敢保证就没有下次,若是再被他们抓了,你怕不能每次都有这么好运气吧。”
他话没说完,夏茵已吓得站了起来。陆昊于是笑,手里把玩着车钥匙,说道:“你是个明白人,我不跟你绕弯子,现在有几条路归你选。第一,你说声谢谢,拿了那录像带走人,从此自求多福。第二呢,你为绝后患,豁出你的名声面子,拿了那录像带报警,抓了那几个人了事。第三,”陆昊顿住,目色幽深地望向她,言语也不自觉地放柔放软。
“你做我女朋友,便没人再敢欺负你。”
他这话貌似毫无情绪,却不知从什么地方,非常邪门地透着种诱惑和哄劝,甚至有那么一点儿,陆昊打死也不会承认的,怕被拒绝的忐忑和央求。
夏茵没说话。
陆昊淡淡道:“我知道,趁人之危不好。但是你想让我从此以后死皮赖脸地去追你,开着车接送你上下学,我没那时间,也放不下那身段。女人我也不缺,你不愿意,也没关系。”
屋子里顿时一片悄寂。
陆昊知道这件事需要时间,当下也没逼,只起身静静地站在门口,侧首望着夏茵。
夏茵低着头,念头瞬息间百转千回。
他在不动声色耐心地等。而她不出声。
最后陆昊耐心告罄,一侧身,手便按在门把手上。
他开门欲去。动作虽温柔儒雅,也无话,但夏茵却察觉到了他心底不耐烦的厌弃和决绝。
“我愿意。”
这轻轻的三个字,带着些许仓促的颤抖。陆昊顿住,回头,见夏茵在他的注视下飞快地低下了头,他不由便笑了。
仿似有根极为柔软的触须,撩拨起陆昊无法言说的欢愉。果然不负他所望,识时务,有眼色,敢决断,他就喜欢这样的女孩子。
笑着,他已然拢过去,轻抚她挨打的脸,柔声道,“还疼吗?”
第2章 疼哭啦?
车子在午夜的路上飞行,变换的路灯让车里的光影倏忽闪烁。夏茵像一只落水的猫,裹着陆昊的外套,安静地缩在副驾座上。
陆昊笑看她一眼:“这个样子,就别回学校了,先去我那儿吧。”
他的言语温和,貌似随意。夏茵听了,顺从地说“好。”
她的那一张脸,掩在黑色外衣的立领里,正冰雪般洁白。对面的车一驶而过,强光流转,照见她唇边尚存的清浅应诺时的涡影。
陆昊的话里意味深浓:“真敢说好,不怕才出了狼窝,又入了虎穴?”
夏茵没说话。略带寒凉的夜风,穿窗横扫过来,吹乱她的头发。
陆昊侧首看她:“真不怕我?嗯?”
夏茵低着头并不看他,语声却笃信低柔:“小混混胡作非为的事,陆先生不会的。”
陆昊失笑。是,小混混们见财起意,胡作非为,他陆昊名流公子社会精英,自然是不能做那等下作事的。便是真有了几分衣冠禽兽的心,被她这么一说,他这个救命恩人,还怎么好意思撕破脸皮欺负人家小姑娘?
陆昊打量着身侧的女孩子,苍白的容颜,淡淡的眉眼,在暗夜里如同一朵惨然失色的睡莲。经过今晚这样一场凶险,车上的男友又极其陌生,他就不信她不提心吊胆。身心已然憔悴疲惫,应答的言语尚能云淡风轻,还是她已然做好了最坏的准备,无惧自己会对她实施禽兽恶行?
陆昊暗笑。顺路买了瓶云南白药喷剂,回到住处的时候已是午夜,进屋一开灯,房间瞬时被华美点亮。
偌大的客厅,大块黑白水墨般的背景墙上,一枝淡青的花样造型怒而直冲霄顶之上,以一种极其洗练而冷硬的线条荡染开,如马蹄莲。
天花板上明亮的灯光盛放在花蕊之间,极其饱满大气,令人惊艳。
陆昊房子的装修很是简洁冷硬,色彩严谨单调,可就是客厅这神来一笔,让整套房间于沉着内敛中,顿时肆烈张扬起来。
陆昊笑着道:“这灯好看吧,来的人都一惊一乍的,你还算是特别淡定的。你看,开成小灯,更漂亮。”
强光熄灭。天花板的主灯光晕昏黄,如花苞半睡,背景墙上零星闪烁的小彩灯,细亮如星,那效果便好像男人衣袍半敛,冷硬慵懒。
夏茵仰面观赏。陆昊“啪”地又换成大灯,弯腰换上拖鞋,扯开领带径直往沙发上走去,一边道:“你换了鞋洗个澡,睡这边客卧,我先看几个文件,得修改了连夜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