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既然承诺,便绝不会食言。”
陆寒的喉结轻轻滚动,低头轻吻苏璃的头顶。
他的手掌触及苏璃后颈凸起的骨头,这才惊觉苏璃消瘦了许多。
这三个月来,他忙于隐藏自己的剑意,处理村民琐事,竟未察觉苏璃每日为村民看病时手的颤抖。
“阿铁哥!阿铁哥!”
小翠的尖叫声如同炸雷般响起。
陆寒转头,见小翠抱着脸色青紫的张婶从祠堂冲出。
张婶,就是今晨给他塞煮鸡蛋的那位。
张婶双眼紧闭,胸口几乎无起伏,额头上血迹已结成黑色的痂。
“娘突然喘不过气来!”小翠哭得几乎断气。
“祠堂里的香灰飘起,然后她就……倒下了!”
陆寒立刻松开苏璃。他能感受到体内双生剑意翻腾,但与归墟残魂一战后,消耗巨大,连指尖都在颤抖。
尽管如此,他还是缓缓蹲下,将手掌贴在张婶心口。
胸口的残碑热得发烫,那股他常刻意压抑的信仰之力。
这力量是村民们平日里给予他的热粥、修补衣物、修理农具时积累的——瞬间顺着血管涌向掌心。
“必须稳住。”他咬紧后槽牙,低声说道。
掌心泛起暖黄色的光芒,如同张婶今晨递给他的煮鸡蛋。
张婶的睫毛微动,原本青灰色的嘴唇逐渐泛红。
“醒了!娘醒过来了!”
小翠扑向张婶,小脑袋在她脸上蹭来蹭去,鼻涕和眼泪都沾在了妇人的衣襟上。
张婶缓缓睁开眼睛,望向陆寒,露出虚弱的笑容:“阿铁娃子……手还是那么温暖……”
她想抬手抚摸小翠的脑袋,却力不从心。
“娘没事,只是……只是刚刚做了个噩梦,梦见黑雾要吞噬我们家小团子……”
“您再休息一会儿吧。”
苏璃不知何时也蹲到了另一边,手指轻搭在张婶的手腕上。
她的医术本就精湛,此刻心神安定下来,眼尾的红痣似乎也跟着焕发了光彩。
“我给您施针治疗,休养一段时间就会好转。”
直到这时,陆寒才开始留意到周围的环境。不知不觉中,村民们已经围拢过来。
王木匠举着他那未完成的木拐;老村长紧握着加固了铁条的木门;即便是平日里总是避世的李猎户,也手持猎刀站在前列,刀身上还沾着血迹,不知是来自黑雾中的怪物,还是野兽的血。
“都散了吧。”青莲婆婆的声音突然响起。
陆寒转头一看,只见青莲婆婆倚靠着桃木杖站立。
她的头发原本是花白的,现在却泛着银灰色的光泽,眼角的皱纹中还挂着汗珠。
她腰间的佛珠已不再发光,但每个“净”字仍微微闪烁着。
“阿铁和小璃都疲惫不堪,让他们休息一下。”
听闻此言,人群逐渐散去。
老村长轻拍陆寒的肩膀,递给他一个布包,说道:“这是张婶家腌制的萝卜,张婶说你特别喜欢脆萝卜。”
王木匠晃了晃手中的木拐,补充道:“我的拐杖快修好了,明天就给你送到铁匠铺。”
李猎户将猎刀插回背后,沉声说:“后山有野鹿,我明天去给你打只鹿腿回来熬汤。”
陆寒感到喉咙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哽住了。
他低头看见脚边白渊消失的地方,有一片灰烬正被风卷起。
在这片灰烬中,还嵌着一枚半透明的玉简,它散发着幽蓝幽蓝的光芒,宛如凝固的月光。
“那是……”苏璃顺着陆寒的目光望去,问道:“归墟之物吗?”
陆寒弯腰捡起了那枚玉简。
指尖刚触及表面,一段记忆便猛然涌入脑海。
他看见白渊跪在铜镜前,铜镜中传出一个沙哑的声音:“你母亲的病,用活人的血祭就能治愈……”
少年颤抖着手抓起匕首,却突然抱住头大喊:“不!我母亲说过,偷来的甜,吃起来也是苦的……”
“他本不想这么做。”陆寒低声说道,然后将玉简收进怀里。
苏璃没有说话,只是握住了陆寒的手。她的手依旧冰凉,但比以往多了些温度,就像一块长时间被捂热的玉。
“阿铁。”
青莲婆婆走了过来,桃木杖轻敲地面发出声响。
“你体内的剑意……刚刚我念清心咒时,感觉到了第三种气息。就像……就像净莲宗镇派剑谱中描述的,上古剑灵的伴生之力?”
陆寒顿时愣住了。
此时,他才意识到背后的双剑变得异常炙热。
黑剑与白剑的纹路原本交织在一起,现在却各自退后了半寸,中间浮现出一道淡金色的纹路,宛如一朵即将绽放却尚未完全盛开的莲花。
“或许是残碑的影响。”陆寒皱眉沉思。
残碑在他胸口处燃烧得异常炽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