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立志做女作家,学富五车,皮里春秋。现在发现皮上亦有春秋。
忽然之间,无来由兴奋转为忐忑。
她褪下礼服裙,拨电话到周先生秘书处。
秘书小姐凯瑟琳声音甜嗲,立刻问:
“许小姐,礼服鞋子可合身?款式是否中意?我只见你一面,十分担心不合心意。不过无需担心,尚有时间更换。”
凯瑟琳小姐慧眼,只一面,已选出如此合身合意的服饰。
想必,处理过很多类似工作。
庭韵赶忙道谢,急火火挂掉电话。
话筒像烫手。
以周先生之雷霆手段,娱乐圈固然收获红颜无数,更曾得潘若琪小姐芳心。如此手段,放在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记者身上,自是杀鸡而用牛刀。
她想到这譬喻,忽觉有些好笑。
当夜,繁星满空,像一把碎钻撒就。
很小的时候,听罢睡前故事,她对母亲说,自己以后的理想是长出翅膀,飞上天,伸手就可摘下天上的所有钻石,送给妈妈。
大姐嘲笑她连星星都不认识,她愤愤抗议,坚称那是钻石。
为什么不是钻石?明明跟百货商店珠宝柜台里,那些亮晶晶的东西一样。
母亲从不肯买钻石。她说:“或许有一天,你们会找到那个愿意买大颗钻石给你们的王子。”神情怅然。
暗夜里,她圆睁着眼睛看天花板,想象那是一片漆黑天幕,有亮闪闪的星星缀在上面,一闪一闪,触手可及。不知辗转到几时才入睡。
第二日很早醒,眼皮肿,眼白带小血丝。
庭韵去房东太太那,借半根冰黄瓜敷眼睛。
房东太太正与老女佣闲话。
“哎呀,小菜昨天两块一把,今天就三块,钝刀子杀人哟。”
“可不是,股市一遭殃,样样东西见风涨。猪肉已四十块,老母鸡贵似要生金蛋。”
庭韵接过半块冰黄瓜,自觉放两块钱在台上。
到底年轻,敷一敷,一时三刻恢复清澈眼眸。
洗漱,换礼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