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守护者与她唯一的、濒死的珍宝。
是她,安洁,用自己的双手,将莫丽-甘从死亡的泥沼中强行拖拽了出来。所以,莫丽-甘的命,是她的。这具残破的身体,这个脆弱的灵魂,连同她所有的痛苦、挣扎、荣耀与耻辱,都理所当然地、完完全全地属于她。
这认知,荒谬、病态,却成了安洁在这片茫茫末世中,唯一能抓住的、赖以生存的浮木。
“该上岸了。”安洁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平静。她弯下腰,极其费力地将莫丽-甘的一只手臂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另一只手则穿过莫丽甘的后腰,以一种近乎拥抱的姿态,用自己瘦削的、几乎要被压垮的身体,支撑起那具完全失去知觉、如同一块沉重顽石般的身躯。
踏上那湿滑的、布满青苔的石阶,一股更浓重、更压抑的气息扑面而来。昔日繁华的街道,如今空旷而萧索。道路两旁的商铺大多门窗紧闭,木质的招牌在湿冷的雾气中褪色、腐朽。偶尔有几个行人匆匆而过,也都是低垂着头,用灰色的头巾或破旧的帽子将脸遮得严严实实,脚步声在寂静的街道上显得空洞而急促,像一群生活在巨大阴影下的、惊恐的老鼠。
她下意识地将怀中的莫丽甘抱得更紧,用自己的身体将她完全遮挡在靠近墙壁的一侧,加快了脚步,拐进了一条更加狭窄、偏僻的小巷。她必须尽快找到一个落脚点,一个能将这件“危险品”彻底藏匿起来的地方。
然而,在巷子的尽头,一个临时的“战后身份登记处”,拦住了她们的去路。几名穿着褪色、磨损严重的锦华国军服的士兵,正靠在一张破旧的木桌旁,百无聊赖地处理着寥寥无几的登记事宜。一面同样褪色、沾着泥点的锦华国旗帜有气无力地搭在旗杆上,无声地诉说着这个国家的疲惫与新生。
安洁的心,在那一刻,沉入了冰冷的谷底。
她别无选择。她只能半拖半抱着莫丽甘,沉默地走向那个代表着新秩序的关卡。
登记桌后坐着两名士兵。一位是中士,年纪稍长,脸上的风霜如同刀刻,眼神浑浊却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近乎麻木的严厉。另一位是下士,年轻许多,脸上还带着一丝未脱的稚气,但眼神却很亮,充满了好奇与警惕。
“姓名?”中士头也不抬地问道,声音嘶哑而严厉,像一块在沙地上拖行的石头。
“安洁。”安洁报出了那个早已被她遗忘在废墟之下的名字,这个名字,此刻从她口中说出,竟带着一种恍如隔世的陌生感。
中士的笔尖一顿,她猛地抬起头,那双浑浊而锐利的眼睛,如同鹰隼般,死死地盯住了安洁。她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目光在她那身虽然破旧、却依稀能看出精致剪裁的制服上停留了片刻,又落到她那张虽然苍白、却依旧难掩秀美的脸上,眼神里瞬间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怀疑。
“贵族?”她的声音里带着浓重的嘲讽,“还能在这种时候,穿得这么‘干净’,本事不小。”
安洁的心猛地一沉,但她的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她只是平静地回视着对方,冰蓝色的眼眸里不起一丝波澜。
中士似乎被她这平静的姿态激怒了。她的目光越过安洁,落在了她怀中那个被包裹得严严实实、如同一个巨大谜团般的身影上。
“她呢?”她用下巴点了点莫丽甘的方向,语气变得更加不善,“身份?怎么伤成这个样子?”
站在一旁的年轻下士,也下意识地将手中的步枪握紧了一些,目光警惕地在莫丽-甘身上扫视。
“伤得很重,在发烧,昏迷了。”安洁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冷意。
“我不管她伤得重不重!”中士猛地一拍桌子,发出一声巨响,在寂静的巷子里显得格外刺耳,“每一个在这座城里喘气的人,都必须接受检查!把她的兜帽摘下来!这是规矩!”
空气,在那一瞬间,凝固了。
安洁的身体,在那一刻,绷紧如弦。她知道,这是最关键的时刻。莫丽甘这张脸,一旦暴露,后果不堪设想。
“她伤在脸上,经不起折腾,更不能见风。”安洁的声音依旧平稳,但每一个字都像一块冰冷的石头,掷地有声。
“我让你摘下来!你听不懂吗?!”中士彻底失去了耐心,她站起身,那高大的身影带着一股浓重的压迫感,她绕过桌子,径直向她们走来,“再不配合,我就把你们两个都就地收押!”
她身后的下士也端起了枪,枪口虽然没有直接对准她们,但那冰冷的、黑洞洞的金属,已经散发出了致命的威胁。
安洁缓缓地、深吸了一口气。那口混合着湿冷雾气、腐败气息和紧张感的空气,灌入她的肺腑,却让她混乱的大脑,瞬间变得无比清明。
她知道,她必须做出选择。
一个能彻底终结这场闹剧,也能彻底定义她们未来的选择。
就在那个中士的手即将伸过来,准备亲手扯下莫丽甘的兜帽时——
安洁动了。
她没有后退,反而向前踏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