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和窗户都开着,屋里应该是听见了外面的动静,项耕听见有个人说:“文辉,是有人来了吗?”
声音很软,带着点儿口音,确实很好听。
没过几秒,梁文辉擦着手打开纱门走了出来。
看见程毓身边的项耕,梁文辉有些意外:“今天地里不忙?”
“不忙,我们不是特意过来的,”程毓压低点儿声音,“没影响俞哥休息吧?”
“没,他白天不太睡觉,”梁文辉拉开纱门,让他俩进屋,“进来吧。”
俞弘维出院后,程毓来过两次,脚恢复得不错,好好养着,有两个月差不多就能正常走路了。出事儿的时候正好赶上学期末,俞弘维找别人代了课,病假和暑假连在一起,养受伤的脚没问题。
但程毓总感觉俞弘维精神不大好,脸上没什么血色,整个人病恹恹的。梁文辉天天绞尽脑汁准备的饭菜也没让他长一点儿肉,反倒觉得比住院的时候更瘦了一些。
俞弘维正在沙发上坐着,电视开着,一看就是播了很久的垃圾广告。
看见他们进来,俞弘维扶着拐杖想站起来,程毓赶紧过去按住没让他起来。
“俞哥,”程毓给介绍,“这是我弟弟,项耕。”
“你好,项耕,”俞弘维笑得浅,但项耕却觉得很真诚,“快进来坐吧。”
“病美人”这个词在项耕脑子里突然就具象化了,这是他第一次见俞弘维,听程毓他们提起过好几次,除了那个印象深刻的“软乎乎”,项耕没太去想过这个人是什么样子。
外面那条一眼见底的河,里面利落的院子,简单的家具,好像就应该住着这么个清泠泠的人。
“你好,”项耕跟着程毓叫,“俞哥。”
后面的厨房里飘来一阵阵清甜的香味,梁文辉接过程毓带过来的鸽子走到后面,拿到冰箱里放好,打开砂锅的盖子用勺子搅了几圈,又把火调小一些,才走到客厅来。
“俞哥你得多吃点儿啊。”程毓看着他叹了口气。
“文辉做饭很香,”俞弘维笑笑,“是我饭量实在有限,辜负了他的手艺。”
程毓看他嘴角动了动,随后就咳了起来。
梁文辉赶快起来,倒了点儿温水端给俞弘维:“喝点儿水。”
“怎么咳得这么厉害?”程毓问,“在医院的时候就一直咳嗽,回来也不见好,还是再去看一下吧。”
“不用,”喝了口水后,俞弘维清了清嗓子,“职业病,当老师的嗓子大多不好。”
俞弘维咳嗽时听着声音又沉又闷,不是普通咽炎那种咳嗽,程毓想了想问:“平时吃药吗?”
俞弘维用手撑着沙发,往后挪了一点儿,又往前探身,抻了下领口,说:“就吃喉片什么的,含完就舒服一些。”
“我妈做完手术去看过一个老中医,离咱这儿不远,”程毓看着俞弘维,“等你脚好一点儿我带你去看看。”
俞弘维顿了一下,眼睛盯着电视广告,点点头说:“好。”
梁文辉在沙发上坐了没有两分钟,就又到后面去了,程毓半天也没见他人影,又过了会儿,他才从卫生间出来,手里端着盆,里面有几件洗干净的衣服。
“你们先聊着,”梁文辉往院子里走过去,“我先去晾一下衣服。”
窗户很大,玻璃擦得也很干净,从沙发这儿能清楚地看到院子里的情况,几个人的视线跟着梁文辉,看着他一件一件地晾衣服。
梁文辉把盆放在地上,先是拿了件洗得特别透亮的白t恤,两只手抓着甩了几下,一群藏在衣服里的小水珠被甩出了个圆弧,落到地上,洇进水泥里。
然后是短裤,袜子,两条毛巾,最后晾到衣架上的是一条灰色平角内裤,梁文辉先是攥在手里拧干水,然后拉着裤腰,用夹子把两边夹好后,手顺着捋下来,最后抻了一把裤腿。
内裤从上到下,也就他手掌那么长。
“你们尝尝这个桃子吧,”俞弘维突然出声,“文辉拿过来的,特别甜。”
梁文辉卖了很多年的蔬菜水果,都不用上手摸,一眼看过去就知道什么样的空有个好卖相,什么样的好吃,什么样的又有个好卖相又好吃。
浅绿色中带着淡粉的桃被切成了一个个精致的小方块放在一个小碟子里,碟子边放着一把小叉子。
旁边还有一个大的水果盘,里面放着没切的桃还有葡萄和两个猕猴桃。伸手就能够到的地方还有一瓶牛奶和水杯,中间一个小花瓶,里面插着几枝跟梁文辉家院子里品种一样的月季花。
俞弘维转过脸咳了一声,随后拿过大果盘里的刀,想要给他们切水果。
“俞哥我来,”程毓拿过水果刀,又问,“文辉今天什么时候过来的?”
“早上就来了一趟,给我来送早点,上午忙完就又来了,一直到现在。”梁文辉把落地晾衣架调了个角度,让太阳能晒到每件衣服,俞弘维看了眼窗外,收回视线,又说,“太麻烦他了,我说了好几次,他随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