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是一套有了年头的黄金首饰,还有一块玉坠。
戒指是非常古老的那种款式,上边缠着一截儿很密实的红线,应该是奶奶年轻时戴过的,镯子上面有几道经年的划痕,耳环和项链也都沉甸甸的。玉坠差不多有红枣那么大,通体乳白,摸起来又腻又润。
项耕看了眼窗外,挨到奶奶耳边,小声说:“这真的是宝贝啊。”
“给你的,”奶奶笑着说,“好好放着,将来送给媳妇,这是咱们家传家宝。”
那完了,只能传到我这辈儿了,就是把我累死,你孙媳妇也不大能生出来。
“您怎么这么偏心眼儿啊,”项耕开着玩笑,声音里却带了点哭腔,“让我小婶知道又得不给您好脸儿。”
“她知道不了,我给过她一个戒指还不行?本来还打算给她个金镯子的……”奶奶说到这儿就闭上了嘴,抻了几下自己衣角才说,“她什么身份她自己不知道?”
项耕吸了下鼻子,说:“得给长孙是吧?”
“对喽,”奶奶的手从胳膊拍上来,搓了搓他的脸,“最好的都得给我孙子。”
“那先放您这儿不得了,”项耕把东西装回布包里,“我拿着也不方便。”
“咱家没抹灰的那间厢房,靠墙角那儿,有个小缸,把那缸挪开,那有块砖是松的,”奶奶一字一句说得很清楚,“把东西放那儿去,那屋里面都是破烂儿,没人会想去那里偷东西。”
“我知道了,奶奶,我会收好的。”看着奶奶灰白的眼睛和满是皱纹的脸,项耕没止住眼泪,流了出来,“您多吃点儿饭,多晒太阳,您等等我,将来咱们一起过,行吗?”
“行,”奶奶笑着点头,“等我大孙子来接我。”
奶奶搓着他的手,过了会儿又说:“那套金首饰可以卖了还账,但玉不行,那真是咱们家的传家宝,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这块玉你小叔不知道,你爸也不知道,要好好收着知道吗?”
项耕走的时候,小婶表情依旧淡淡的,只是看似闲聊天一样随口说了句:“你奶奶最近可没少吃药,你小叔可花了不少钱给你奶奶买药呢。”
她在胡扯。
奶奶只是血压不稳,只吃降压药就行,降压药很便宜,在镇上的医院走医保,根本花不了多少钱,而且奶奶自己的存折早被他们拿走了。
“辛苦您和小叔了,”项耕说着掏出早就准备好的放在信封里的钱,“这是我一点心意,也起不了什么大作用,奶奶幸亏有你们照顾着。”
小婶接过信封捏了一下,看不出满意还是不满意,还算有人味儿地说了一句:“路上注意安全吧。”
李元飞说自己是个没素质的人,所以只是去奶奶屋里陪着说了会儿话,之后连个正眼都没给那边的正房,仰着头就出了大门。
等项耕上车之后关好门他就开始骂:“假模假式给谁看呢,演艺协会应该给他们颁个最佳表演奖,等他们老了让他们那个糟心的孩子一定好好善待他们,房间里给他们养耗子当宠物,吃崩豆练牙口,夏天住最热的房间发最多汗,祝他们长命百岁!”
“走吧,”项耕拍拍他胳膊,“再不走我该迟到了。”
“奶奶真可怜,”李元飞发动车后叹了口气,“真想把她接我们家给我当奶奶去。”
“算了吧,”项耕说,“你爷爷脾气太臭,我怕他欺负我奶奶。”
李元飞笑了几声又长长地唉了一声才把车开了出去。
项耕按照奶奶的指示找到了那个破洞,但没把东西放进去,小叔有家里的钥匙,他并不觉得奶奶费心找的这个地方有多安全。他查了查,把这些东西存到银行的保险柜用不了多少钱,没必要冒这个险。
家里院子和房子都灰扑扑的,看起来特别破旧。
出门时,项耕把大门旁边倒在地上的扫把扶了起来,然后锁好门又看了几眼才上了车。
高速上车不是很多,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李元飞说他那套房子还是空着,除了他偶尔周末去住不会有其他人去,密码是他农历生日,让项耕想去就去,住下更好,房子里还能有点人气。
项耕说不去,从南到西不够折腾的。
李元飞又说晚上带他出去见见世面,跟地里滚了这么长时间都快成土坷垃了。
“我本来就是土坷垃,”项耕闭着眼靠在车座上,“到市里也是外边滚层水泥的土坷垃。”
“是是是,”李元飞又说,“去了之后你看看哪天休息,我妈让你去我家吃饭呢。”
“嗯,行,”项耕说,“可能得晚些日子,我想有时间的话先……”
“不,你不想!”李元飞斜着看了他一眼,“你仔细琢磨琢磨是不是有某些该跟我交代的事憋着没交代呢?”
顿了两秒,项耕说:“交代完了啊,我不说了吗,奶奶给我宝贝了,先跟你们家放几天,等我熟悉一下,在附近找个银行。”
“别跟我扯!”李元飞说,“再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