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得很高兴:“是啊,我已经下定决心向她告白了。诶庄严,你还钓鱼不?不钓的话咱们就赶紧下山,我等不及了。”
庄严已经从一开始强烈的冲击中清醒,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毫无异样的声音质问:
“钟情,你不觉得荒谬吗?”
“什么?”
“你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
“笑话,她是我们同班同学,我怎么会不知道?”
“她叫什么?”
“她叫……呃,她叫……”
庄严捏着鱼竿的手稍稍松了一些。再次开口的声音低缓了几分,带着谁也听不出来的求饶意味,“钟情,别开玩笑了。”
钟情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下来,他有点不太高兴。
庄严总是喜欢管着他,不让他做这不让他做那。这次不让他谈恋爱,他也并不觉得意外。
之前他能忍耐,是因为那些只是无伤大雅的小事。这次可不一样,关系到他未来整整两年的生活质量!
“我没开玩笑。”钟情表情严肃,“我真的对她一见钟情了。”
庄严手中传来“咔哒”一声脆响,钟情低头去看,鱼竿硬生生被折断,露出里面的钛合金内芯。
他吓了一跳,这什么怪力?
庄严幽幽道:“你以前没说过你喜欢……任何人,我以为你永远不会喜欢上任何人。”
钟情失笑:“这怎么可能?我又不是和尚。”
到底是不忍见到这位老父亲失魂落魄的模样,钟情重重地拍了下他的肩。
“庄严,我是真的喜欢她。我也知道一见钟情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我的名字就是钟情,这种事发生在我身上,说不定就是缘分呢?”
身后突然吹来一阵风,草叶向两边倒去,眼前的视野一下子开阔起来。不远处小马打了个响鼻,似乎是在抱怨无聊,钟情笑着吹了声口哨安抚它,眼尖看见草木中夹杂的野花。
他起身摘了几朵,回头笑问:“你说如果我今晚用这些野花告白,会不会显得太寒酸?”
庄严没有说话。
钟情不以为意,继续去辣手摧花,突然看见一根眼熟的茅草,捡起来朝呆坐的人递过去,“你外公的房子,我快被晒化了才找到的,还要不要了?”
庄严还是没有动静。
但这并非庄严的本意。
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不会对钟情不理不睬。他很想若无其事地伸手接过来,可他身上就像是披了一件石衣,丝毫无法动弹。
他渐渐意识到他此时面临的真相。
钟情是认真的。
他有喜欢的人。
他喜欢的是女孩。
庄严终于又能动作的时候,他机械性地握住鱼竿,一甩钩,却迟迟没见到鱼钩入水。
钟情转头一看庄严又在钓鱼,正要损两句,看见他手上的血迹,愣了一下,立刻扔下花飞奔过来。
“庄严!鱼钩扎你手上了你感觉不到吗?你今天怎么回事啊?你钓鱼还是鱼钓你啊!”
鱼钩扎进虎口,钩尖已经没入大半,大概还被扯了一下,伤口有些撕裂,鲜血汩汩流出。
好在他们带了医药箱,钟情小心翼翼用镊子取出鱼钩,终于给伤口止住血后,才松了口气。
“还好你这钩上没有倒刺,不然你就得进手术室了。”
包扎好伤口后,钟情看了看身后的帐篷。
庄严受伤,野营只能提前结束。他伤在右手,不方便拆帐篷,钟情也正疼着懒得动,索性又给庄家助理打了个电话,让他们开车过来。
挂掉电话后他视线重新落到庄严身上,见他还是那副云淡风轻漠不关心的模样,顿时怒上心头:“刚刚让你下山你偏不。这下好了,让陈特助跑两次,他估计都要对我翻白眼了。”
“他不会的。”庄严说。
他没有说出来的另外半句是——没人会舍得这样对你。
钟情似笑非笑:“哟,终于舍得开金口了。”
他原本还想损几句,但终究没有。一来庄严脸色苍白,活像生了一场大病,二来他实在是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庄严今天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说话不客气好几回了也没挨训,换做从前肯定要被说教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