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尝尝。”谢执砚不怕烫,他耐心十足把烤焦的地方全部剔除干净,才将金黄的薯肉递到那柔软的唇边。
盛菩珠就着他的手,轻轻咬了一口,蒸腾的热气熏得她眼尾泛出薄红:“好甜。”
谢执砚垂下眼眸,用指腹拭去盛菩珠唇角蜜色的糖汁:“如果喜欢,明日再让庄子送?”
盛菩珠点头,又看向杜嬷嬷:“今日送了多少?”
杜嬷嬷笑着道:“庄子今早送了五六筐过来。”
“那给三房送些过去,我听令仪说,她胞弟谢晦之和家中闹了矛盾,悄悄去了边关,想必她也烦心,还不如带着令晞在院子里赏雪烤红薯来得松快。”
杜嬷嬷点头,她知道三房那边闹的事。
对外宣称是家中姐弟不和,实际上是三夫人和儿子闹出来的矛盾。
三夫人把独子当成眼珠子护着,之前令仪两姐妹年岁小,她还能管一管,现在管不了也压不住,“眼珠子”跑了,自然着急上火,这筐红薯虽然不是贵重物品,但是由盛菩珠亲自派人送过去,也算是一种变相警告,谢令仪有人护着。
盛菩珠见谢执砚愿意喂她,干脆挪到暖阁里,懒洋洋倚着,翻一页话本子,吃一口烤红薯,忽然又想到娘家明德侯府,赶忙对杜嬷嬷说:“再挑两筐品相好的,连带着前日宫里赏的蜜饯,一并送去明德侯府。”
“菩瑶那丫头好甜食,糖豆不能多吃,但是蜜饯和红薯没关系,刚好烤着火就着杏仁茶吃,她还能有借口躲懒。”
“哎,老奴这就去。”杜嬷嬷笑着正要退下,又听谢执砚补了句:“将靖国公府地窖,那坛二十年的屠苏酒也添上,祖父喜欢炙羊肉,刚好配屠苏酒。”
盛菩珠不明所以,嗔了谢执砚一眼,小声道:“祖父年纪大了,祖母不让他饮酒。”
谢执砚抿唇一笑:“那就不喝,但是今日这酒还是要送的。”
盛菩珠酒量差,酒品更是可疑,她平日最多一杯果酒,就能醉得厉害。
而屠苏是烈酒,在玉门关的习俗里,农历正月初一饮屠苏可以避瘟疫。
所以屠苏,故又名岁酒。
这种时候往明德侯府送岁酒,其中自然不言而喻。
杜嬷嬷派人去送红薯,不过一个多时辰,三房那边就有婢女来回话。
雪大,来人在廊前仔仔细细拍净身上的雪碎,笑吟吟行礼。
“世子夫人,我们大娘子特意让奴婢来谢过夫人送的红薯。”
“今儿雪大,大娘子本要亲自来的,可惜她前日不慎扭伤了脚踝,行动不便,就吩咐奴家过来。”
盛菩珠点头,见那婢女满脸喜气,便问:“可是你主子有什么好消息,我瞧着像是好事。”
婢女点头,脆生生道:“是有桩喜事,要回禀报世子夫人。”
“我们家大娘子方才定了亲事,半时辰前才送走媒人。”
盛菩珠闻言挑眉,想到了一个人:“可是成国公府世子?”
婢女点头:“正是。”
盛菩珠并不意外,毕竟半个月前北郊冬猎,谢令仪代表谢家女眷出战马球赛,当日她在猎场驰骋如飞,而成国公世子魏辞就在观赛台上。
自从靖国公府分家,谢氏三房在长安的地位,自然比不上以前,而三夫人又想要寻个得力的女婿,将来成为儿子的助力。
哪怕孝期过后,媒人三番两次上门,三夫人依旧都是挑挑拣拣不满意。
而成国公府世子魏辞,是前太子妃嫡亲的兄长,魏家虽然低调,但长安城也是排得上名号的人家,所以今日媒人上门,三夫人想都没想就应
下了。
至于谢令仪,盛菩珠倒是不担心,以她的性子要是不喜欢,三夫人就算拿刀架脖子上,谢令仪也不见得会眨一下眼睛。
“婚期定在什么时候?”盛菩珠问。
婢女忽然把脑袋垂得低些,声音变得很小:“婚期定在开春后的三月份?”
盛菩珠一愣:“三月份?”
“嗯,好像是成国公府世子有些急,想要快点把人娶回家,奴婢也是听媒人说的。”
盛菩珠还想问,谢执砚不知何时已走到她身后,指尖在她柔软的唇上摩挲过,用很低的声音对着她耳朵道:“魏辞之前找过我,那时候刚好祖母病得厉害,我私下有找令仪说过。”
盛菩珠懂了,估计这位成国公府世子惦记谢令仪已经不是一日两日,好不容易逮到名正言顺的机会,怎么可能再等下去。
等三房婢女退下不久,明德侯府派了老夫人身边最得脸的桂嬷嬷过来请安。
“娘子送的蜜薯,家中都很喜欢。”
桂嬷嬷未语先笑,她将食盒里新蒸的芙蓉糕拿出来,好似无意一般提了句:“寿康长公主娘娘去了玉门关,府里就您和郎君二位主子,等到年末终究是清冷了些,老夫人提议今年除夕不如回明德侯府守岁?”
盛菩珠拈着糕点的指尖微微一顿,纤长的睫毛眨了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