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的种种不快似乎都随着这一场放纵揭过了一半,谁也未曾再提。
这第二日凌夜寒早早醒来便轻轻帮着怀里的人松缓了一下腰背,萧宸这两日是累了,轻哼了两声人却没醒过来,等再睁眼的时候凌夜寒已经出宫去当差了。
萧宸靠在榻上醒神儿便瞧见了那被脱下来的嫩粉衣裳,想起昨晚凌夜寒的模样,揉按额角间到底是没忍住笑出声,张福看着陛下神色尚好便知道昨晚侯爷大概是很卖力,这衣服果然派上用场了。
萧宸抬眼:
“尚衣局送来了几件?”
“回陛下,昨日尚衣局共送来了五套。”
“好,日后侯爷沐浴后便奉这衣服过来,朕瞧着他喜欢的紧。”
张福一边为他递上清口的茶一边笑着开口:
“侯爷这是彩衣以博陛下欢心。”
“你倒是会为他说好话。”
萧宸用过早膳之后,方才拿起了两本折子看,外面便有小太监进来通传:
“陛下,礼部尚书郭淮求见。”
萧宸一把合上手中的折子,来的倒是快:
“传吧。”
不用见他也知道郭淮今日的来意,果然,这位尚书大人请安之后便直入主题。
“陛下,微臣回去与礼部官员商议,此次若是在朝中择一人陪祭,臣以为靖边侯甚为合适,侯爷为一品侯,虽不是皇室宗亲,却与陛下亲厚,且侯爷军功卓著,今年平定西南,革除京城时疫之乱,为群臣表率”
郭淮提领礼部,最是个文采斐然的人,如今夸起人来也是口若悬河,尽是溢美之词,仿佛那个胆敢抗旨,从靖边侯被降为看门侯的人和他说的不是一个人一般,萧宸便靠在桌案的椅背上,以手撑着额头听着这位尚书大人绞尽脑汁地想了一箩筐的话来夸那个不省心的东西,心中都有些同情起郭淮来,难得心生感慨,这做臣子是要比做皇帝难多了,什么违心的话都得说。
就在郭淮快要词穷的时候,萧宸体恤地摆了摆手:
“难得郭爱卿考虑的如此周详,既如此那便依爱卿所言,此次祭天由靖边侯陪祭。”
郭淮心中一定,不动声色地将手边的清茶喝了个干净。
没一会儿宫中便传出了旨意,两道圣旨都是有关靖边侯的。
第一道便是今年祭祖着靖边侯陪祭。
第二道圣旨则是言说靖边侯未有家室,府中亦无长辈亲族,特赐一名正六品长史于府中打理府中事宜。
长史用以替府中主人打理府中俗物,并记录起居,按着前朝规制,长史是亲王和出嫁的公主府中才会设有的属官,还从未听说过一个侯府会配一个六品属官的。
这两道旨意一下,引得朝中众人猜测纷纷,能在这等祭天的仪典上陪祭,便是天大的恩典,这是前朝太子或亲王才有的资格,再结合第二道圣旨,甚至有人大胆猜测陛下是不是想给凌夜寒封王。
却也有人觉得陛下这是有意监视靖边侯,毕竟长史虽然是属官,但是最重要的职能便是记录起居回禀帝王,这相当于在侯府直接插了一个挪不开的眼睛,便让人觉得陛下或许是对靖边侯太过肆意有些不满,意在敲打。
外面是风言风语传的风生水起,而故事的主角靖边侯这边才刚刚拿到圣旨,他听到张福亲自传旨,还是萧宸给他的圣旨就是一愣,规矩地跪在了吏部衙门的院子里听旨,在连接两道圣旨之后,第一道让他欣喜非常,第二道却让他有些忐忑心绪,他府中出了一个徐靖,所以萧宸才会在这个时候给他派一名长史,他压根没有往什么封王的方向去想。
张福拿着圣旨微微挑眉:
“侯爷,接旨吧。”
“臣凌夜寒接旨,谢主隆恩,还请公公回禀陛下,臣午后便去宫中谢恩。”
上台陪祭无论如何都是天大的恩典,凌夜寒接完了旨,衙门内的同僚都过来恭贺,不管怎么说,萧宸让他陪着,这让他心至少定下来了不少,凌夜寒笑的合不拢嘴地一一与同僚致谢,半点儿没有外面的人传的那些忧虑。
吏部尚书魏和光瞧着凌夜寒这开心的模样,半晌也摸了摸胡子也没说话,真是不知道该说这位靖边侯是真的独得帝心还是没心没肺。
紫宸殿中,萧宸刚刚下过旨意便开口吩咐张春来备车架出宫,去的正是青离所在的别院。
这两日邢方都在别院,甚至为了方便看顾,他晚上也没有回自己的宅子,而是随便在别院收拾了一间屋子住下,萧宸到的时候并未叫人通传,而是直接由张春来扶着到了进了院子。
此刻邢方正在青离的房中,青离清晨刚刚用血喂过血藤花,碗上缠着纱布,这会儿面色有些发白,手中执了一方锦帕靠在软榻上一直轻咳不断,邢方站在他的榻前,手中端着一个托盘,有些脸红:
”陛下已经命尚衣局为你做衣衫了,过两日应该就能送到了,这是我府里绣娘做的,你先穿着,看看合不合身,我平日里穿的糙,已经让绣娘选了最软的料子,也不知道你穿不穿的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