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把玩手中的佛珠,训斥王慧兰近来将侯府闹得乌烟瘴气,传出去恐惹人笑话。
王慧兰不是第一次看崔老夫人的脸色,拿捏好态度,捏着锦帕,泪眼婆娑说道:“母亲教训得是,不过珍儿是萧家的血脉,流落在外受苦,当母亲的怎能不心疼?一切皆是田家人的错,姝云享受了……”
崔老夫人皱眉打断道:“听邺哥儿说,你把云丫头锁屋子里,逼着她回田家。”
王慧兰心中微凝,她本想趁崔老夫人在清河,匆匆将姝云送回去,届时木已成舟,又能如何?
崔老夫人正襟危坐,训斥道:“云丫头前段时间还被你捧在手心疼,转眼便将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崔老夫人悠悠转动佛珠,正声道:“侯爷不在府中,传出的信也没回音,如今邺哥儿回京,这事就交给邺哥儿处理,云丫头在侯府如何,你不必插手了。”
王慧兰愣怔,挤出的笑有些生硬,“儿媳知道了。”
崔老夫人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孙儿,道:“邺哥儿觉得该如何?”
萧邺沉眸,状似沉思,开口道:“萧家的血脉不能乱,理应将萧家的孩列入族谱。”
王慧兰脸色缓和,点头同意。
“至于云妹妹,”萧邺沉默一瞬,说道:“在族谱中除名,不再是萧家女。”
“不可!”
王慧兰颇有异意,侯爷都没回信,这件事岂能让萧邺做主?要除名也要等侯爷回来,由侯爷去。
“云妹妹不是萧家人,不可入族谱。”萧邺沉声说道,眼皮轻掀,幽幽黑眸在灯火下冷傲逼人,已是一家之主的威严。
凉风吹拂,檐下的灯笼东摇西晃,也吹得屋中的灯火摇曳,明明灭灭。
崔老夫人对这一房素来冷淡,道:“既然身世大白,一切就该回归本位。待邺哥儿有空,带人去趟萧氏宗祠,请族老们入族谱。”
萧邺颔首,又道:“云妹妹父母双亡,回了田家也是孤苦无依,难有不透风的墙,与其将云妹妹赶出去,咱萧家落个绝情心狠的名声,不如就将云妹妹留下,偌大的侯府不缺一口饭。云妹妹也是府中的姑娘,不过便别唤三姑娘了,改唤云姑娘。”
崔老夫人喃喃道:“府中多了一名姑娘,论序排辈,你妹妹姝仪须往后退一位,改唤五姑娘。”着实委屈了。
崔夫人点头,吩咐嬷嬷道:“就按邺哥儿说得办,往后的称呼别乱了。”
崔老夫人捏了捏眉心,脸上略显疲态,挥了挥手遣走王慧兰。
方才还毕恭毕敬的王慧兰,甫一踏出寿安堂神色突变,肃脸冷眸。
谁人不知侯爷百年归山后,萧邺就是下一任安陆侯,老夫人此举无疑是让萧邺在族中树立威望。
“田家人怎还没来闹?”王慧兰小声道。
吴嬷嬷汗颜,回道:“夫人稍安勿躁,田家大伯的长子收了银子,应该就这几日来闹。”
崔老夫人一回来,府中晚辈每日都去寿安堂请安。
安陆侯共有四女三子,大公子萧邺与四姑娘萧姝仪是已故原配所生,寻回来的三姑娘与三公子萧启乃续弦王慧兰所生,萧启在宫中给四皇子当伴读,五日回府一次,如今还在宫中。
已经出嫁的大姑娘是妾室白姨娘独女。
白姨娘五年前不知中了什么邪,变得疯疯癫癫,被王慧兰打发去了乡下庄子,不再府中。
二公子和二姑娘是妾室芳姨娘所生,还是龙凤胎呢,不过可惜,二公子幼时贪玩摔断了双腿,终日坐在轮椅上。
二姑娘萧姝安比姝云大一岁,随了芳姨娘,性子娴静温软,总是安安静静待在一旁,因此母女二人在府中的存在感比较低。
萧姝珍是头次见崔老夫人,打扮得端庄漂亮,见了长辈和兄弟姊妹,嘴巴甜得抹了蜜。
崔老夫人态度冷淡,过问了几句她在府中的吃穿用度,反倒仔细问了姝云的身子。
她不喜王慧兰一房,因为姝
云不是王慧兰所出,加之是她看着教导的,将这丫头看顺眼些许,关切一番。
“以后就这样了,改唤姝云为云姑娘,姝珍为侯府三姑娘,你们姊妹之间和和气气的,莫要闹得乌烟瘴气。”
众位姑娘们聆听老夫人的教诲,齐齐应声。
崔老夫人颔首,瞧了眼坐在王慧兰身旁的萧姝珍,默了须臾,道:“姝珍初来乍到,对府中不熟,你们姊妹多帮衬着,侯府上下荣辱一体。”
“谨听祖母教诲。”
老夫人此话看似是教导几位姑娘,实是敲打王慧兰。
从寿安堂出来,除了四姑娘住老夫人院中,众人都各自回了住处。
经过府中的大花园,二姑娘萧姝安见海棠花开艳丽,提议道:“两位妹妹,咱去折花吧。”
萧姝珍摇头道:“阿娘指派了嬷嬷教我礼仪,我得回去,二姐姐跟云姐姐去吧。”
王慧兰先一步离开,已看不见身影了。萧姝珍带着几分得意炫耀的眼神看向姝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