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印象里两人差不多高,现在怎么忽然就比她高大半头。
初颂轻皱眉,扫了眼他右手的袋子:“你去哪里?”
初向威刚上高一,军训过后,头发长起来了,头发偏长,刚跑过来,被风带得乱糟糟的。
“爸对医生开的药不满意,非让我下去换,他说这这种药比之前吃的每盒贵两块,说医生坑他的钱。”
初颂对初江山这种论调已经见怪不怪,他并不缺钱,但一直这样斤斤计较,小肚鸡肠,好像全世界都坑他钱包里的那三个核桃两个枣。
初向威说完,看她一眼,长久不见面的两人这样站着尴尬。
初颂又扫过他右手拿的两个塑料袋,无暇顾及他:“你去吧,爸在病房?”
“对。”
初颂没再应,急着追回樊听年的那五十万,环视一圈,找到走廊墙壁上的指示标,确认方向后,提步往初江山的病房走去。
病房很好找,走廊东侧尽头的一间。
初江山一向不亏待自己,在能力范围内,吃穿用度一向都给自己最好的,典型的苦别人甜自己。
这个病房也是,最靠东的一间,采光也最好,初颂不用脑子想都知道,肯定是过来时初江山费尽口舌,百般难为医院,让人给自己挑的。
初颂还没走到病房门前,就听到里面的吵架声。
严格来说也不能算是吵架,只是两个人情绪都不好,你一句我一句,互相挤兑的让人听着心烦。
“我早就说你那个女儿不行,你看看,到现在还没来,你生病不需要钱吗,我就去她单位问问,想让她过来看看你,她就让保安把我撵出去,真不像话。”
这样的话初颂听过不止一次,现在早就免疫了。
上高中的时候年纪还小,每次听到张燕和初江山吵架,说自己不好,会难受,会偷偷躲在被子哭,会想是不是自己真的做得不够好。
现在不会了,现在只会觉得是他们自己的问题。
“行了,别说了,你现在说有什么用?”
“没用我就不能说了?你就护她吧。”
“你哪只眼睛给你看到我护她了,她想找我把钱要回去我还没说呢,我是她老子,她不应该赡养我??”
张燕不高兴:“初江山,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养孩子就等着给你养老送终,你以后也肯定这样对小威”
初江山打断她:“废话,我的孩子不给我养老会行!”
初颂实在听不下去,象征性地叩了两下门,推门进去。
吵架声被推门上阻断,戛然而止,张燕坐在床侧,回头看到初颂,不自在地从床边站起来,脸上是毫不掩饰地烦躁。
这间病房两个床位,其中一个没有住人,只有初江山一个。
初颂反手带上房门,往里走了几步。
“你还知道过来”
初颂从墙面拉了把椅子过来,在椅子上坐下,开门见山:“我来要钱。”
“你!”初江山大概没想到她过来真的只是为了要钱,隔着一米多,扬手做要打的动作,“你嫌我活得太长是不是??”
张燕很罕见地喜怒表现在脸上,不着痕迹地翻了个白眼:“要我说小颂,你这样就不对了,你本来就应该孝敬父母,你找了个男朋友,也应该孝敬父母,对不对。”
张燕:“你跟父母分的这么清,很不好,哪有给钱还要回去”
“我没有给过你们钱吗?”初颂看过去,径直打断她。
初颂忽然有一丝心酸,她大学那么努力在外面打工,赚钱还钱,就是想以后不被纠缠,不再仗着他们是长辈,就把她的尊严踩在脚底。
她望着张燕,非常疲累,觉得他们真的是根本讲不通道理的两个人:“我大学毕业给你们的那十几万不是钱吗?”
“我大学一直在兼职,过年的时候都在外面打工,你们问过一句吗,现在给的又不算了,不觉得自己太过分吗?”
“你怎么跟你妈说话呢?”初江山皱着眉。
初颂彻底失望,一点都不想再废话。
她从手机里调出录音,手机“滋滋啦啦”发出一段语音,因为音频时间久远,已经不甚清晰,但还是能听出里面的话和在干什么。
那是她高一,家里以为她偷钱,初江山打过她耳光,还有张燕也气急,随手砸了一个杯子的声音,还有初江山推倒桌子的声音。
初江山气上头,总是嘴上不饶人,语音里骂骂咧咧,言语羞辱,说得极其难听。
这是第二天初颂才发现,当时电脑录音开着,录下了这一段音频,她随手保存了下来。
初江山眉头紧皱:“你干什么?!”
初颂收了手机,一点情面都不想给他留:“你们如果不要脸,那我也不要脸了,我就拿这个音频出去,说你们以前家暴我。”
部队转业很看重个人作风问题,初颂如果真的去闹,即使没有查处属实,也一定会停掉初江山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