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商柘希蒙住如棠的眼,不让他看。如棠拉下他的手,商柘希又一次蒙住。女人在地板上,还有呼吸声。如棠还是拉下他的手,转身跟他在夏日的夜晚对视。阳台下接吻的人离开了,叶子淌下一滴又一滴雨,滴答滴答。没有别人,只有他们了。
行进的车仿佛让人生出幻觉,他以为自己回到了第一次到商家的那天,他坐在后座看着窗外。
他的人生还没有如棠,也没有弟弟。
车子要开过头了。
“小棠。”
商柘希睁开眼睛。
司机把车停好了,刹车带来轻微的滞感。商柘希看着玻璃车顶,眼神很空,定不在一个点上,司机回头叫商总,他这才推门下车。
那天一定发生了可怕的事,他好像知道是什么了,又不敢知道。
如果只是为了一个电话,如棠怎么会那么伤心,如棠为什么给他打这个电话,他要对他说什么,他到底要说什么。
商柘希看一眼腕表,一点二十。
他伸手抹掉表盘上的雨点,但立刻又落上了。
商柘希在门口站了两秒,推开门上楼,回到卧室一看,如棠还在睡,房间里有很均匀的呼吸声。如棠换了一个姿势,大约一直没醒,水杯的位置也没动过。商柘希坐在床边看一会儿,正要走开换衣服,发现自己的便利贴被人动过了,他拿起来看。只见在那一行“对不起”下面多了字。
如棠留下的一行字。
“你是猪。”
第44章 击
如棠休息了太多天,老师打电话过来。学校有一个展要办,定在了周五,如棠的不少作品会展出,他得跟一下活动。
商柘希盯得他很紧,至于商柘希自己,只要一下班就会出现在如棠的视野里,跟他一起吃,一起睡。商柘希没再试图碰过他,但如棠知道,商柘希在忍。
或者说,商柘希介意他跟别人睡了。
但如棠怎么也没想到,赵现海给他用的药有副作用。回家第二天晚上,商柘希终于发现了,如棠朦胧睡着,商柘希打开台灯,把他叫醒说:“你怎么了,你吃了什么?”如棠睁眼看他,他不知道自己脸颊潮红,身上也都是汗。
如棠下意识往他身上贴,对他笑笑,好像不认得他了。
“你是谁?”
“我是谁?”
商柘希的心凉了半截。
如棠没有一点意识,商柘希在新加坡的那一个星期,他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在家待着,对于发作根本没记忆。
商柘希扶住他的脸,又问一遍:“小棠,我是谁?”
如棠倒在他怀里,他软得不可思议,像水一样在商柘希臂弯里融化,又像小猫一样在他怀里挠,把他挠得痒了。商柘希拿开他的手,给家庭医生打电话,如棠又从后面粘他。医生很快赶过来,一番检查之后,谨慎地问:“是被人用了rh一类的药物吗?而且……剂量不小,副作用很大。”
商柘希瞳孔一震。
“不过我还要回去化验一下才能确定成分。这类药物有成瘾性,会让人产生幻觉,也会让人醒来之后情绪低落,接近于……毒品。”
如棠穿着睡衣偎在商柘希身上,乖乖看医生抽血。商柘希抱着人,眼睁睁看着医生扎针,他觉得那根针是往自己心上扎,把他的心头血也抽干了。家庭医生离开之后,商柘希把他平放在床上,说:“好点了吗?”
如棠说:“哥,别走。”
他难受,商柘希也难受。折腾了大半天,药的副作用不只有幻觉,还有令人难堪的生理反应。如棠在他身上寻找,商柘希实在受不了,拿皮带把他的手捆住了,过了一会儿又觉得,应该把自己也捆住。
等如棠老实一点,商柘希去浴室,打开水龙头洗脸,让自己清醒。
他双手撑在洗脸台上,对着镜子看自己。到了这种地步为什么还忍,就差那一步而已,但也许是近乡情怯,他一天比一天想要他,也一天比一天更不敢碰他。万一进不去,又失败了,万一他做不好。
过了好一会儿,商柘希才又回到房间,他一回到床上,如棠偎在他肩上,很粘人地在他身上寻找清苦的味道,商柘希冷漠推开他。
活该。
商柘希带着气无处发泄,背对他不管他。如棠仿佛也觉得了,过了很久,如棠把脸贴在他背上,像小小的蝴蝶落在花上一样小心翼翼。
商柘希闭着眼,但气消下去,心像一点点干瘪的气球。他转回身,面对着如棠,解开他手上的皮带,折腾这半夜如棠也没力气了,眼皮垂下去,困得没有意识。商柘希把人拥在怀里,如棠安安静静偎着他。
世上最漂亮的蝴蝶也要回家睡觉了。
商柘希感知着他的呼吸、他的脉搏,如棠活生生靠在他心口,但呼吸又是弱的,仿佛他呼一口气就吹跑他。这一刻,商柘希突然什么也不想求了。哪怕这辈子只能是哥哥的身份,哪怕他们永远不能相爱,他只要如棠健康平安,一生顺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