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是弥林坠入中洲后最艰难、最绝望的旅程。他背着昏迷不醒、生命垂危的阿瑞蒂尔,在险峻的山林中跋涉。躲避着奥克的巡逻队,对抗着恶劣的天气,依靠野果和溪水充饥。阿瑞蒂尔的情况越来越糟,暗紫色的毒痕蔓延到了全身,她的身体时而冰冷如尸体,时而滚烫如火炭,昏迷的时间越来越长,偶尔的呓语也含糊不清。弥林只能不断地更换敷料,草药早已用完,效果微乎其微,一遍又一遍地用尽全身力气引导治愈之力,那点微弱的银光成了阿瑞蒂尔生命之海上唯一的浮木。他紧握着芬罗德的玉瓶,试图从中汲取着坚持下去的勇气和信念,但绝望的阴影始终如影随形。
不知过了多少日夜,在弥林的体力与意志都濒临崩溃边缘时,他终于按照阿瑞蒂尔的描述,找到了那条隐秘的支流,攀上了七道轰鸣的瀑布之巅,在漫天璀璨的星光下,对着那面看似毫无异状的巨大山壁,用沙哑干裂的喉咙,唱诵出那段古老而神圣的昆雅语咒语。
山壁在星光下泛起柔和的涟漪,如同水面般波动起来,一道仅容两人通过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拱门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岩石之中!门后,是一条向上延伸、铺着洁白石板的隐秘通道!
弥林用尽最后的力气,背着阿瑞蒂尔冲进了光门。身后的山壁瞬间恢复如初,将外界的黑暗与危险彻底隔绝。
他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数道迅捷如风的身影就从通道上方的阴影中疾掠而下!冰冷的剑锋瞬间抵住了他的咽喉和心脏!刺目的火把光芒照亮了他憔悴不堪、布满污垢和血渍的脸庞,以及他背上那昏迷不醒、浑身散发着不祥紫气的阿瑞蒂尔。
“站住!入侵者!” 为首的精灵战士有着如同阳光般的金发和坚毅俊美的面容,此刻他的眼神锐利如鹰,充满了警惕和冰冷的愤怒!“放下阿瑞蒂尔!说!你是谁?对她做了什么?!” 其他精灵战士也怒目而视,显然将弥林当成了袭击公主、妄图闯入刚多林的卑鄙凶手。
“我……我是弥林……我救了她……她中毒了……” 弥林艰难地开口,声音嘶哑。
“中毒?” 格罗芬德尔的目光扫过阿瑞蒂尔肩胛下那恐怖的、被简单包扎的伤口和蔓延全身的紫痕,眼神更加冰冷。“什么毒?谁下的手?你为何知道刚多林的入口?!” 他的问题如同连珠炮。
弥林看着抵在咽喉的冰冷剑锋,又看了看背上气息奄奄的阿瑞蒂尔,他不能说埃欧尔的名字,这不仅因为埃欧尔是精灵,更因为那段扭曲的关系和他心中尚未平息的复杂情感,他选择了沉默,只是用疲惫但坚定的眼神看着格罗芬德尔:“救她……先救她……求你们……”
“带走,关进地牢,严加看管。” 格罗芬德尔见他不答,当机立断。弥林和阿瑞蒂尔立刻被分开。阿瑞蒂尔被小心而迅速地抬走,送往王之塔的医官处。而弥林则被粗暴地缴械,戴上沉重的镣铐,押送进刚多林深处、位于城市根基之下的阴冷地牢。
接下来的日子对弥林而言是双重的煎熬,他被关在狭窄、冰冷、不见天日的石牢中,只有每天冰冷的清水和粗粝的面包。图尔巩王亲自审问过他几次,这位隐匿之王的威严如同山岳,眼神深邃而冰冷,带着审视和怀疑。他追问弥林的来历、阿瑞蒂尔受伤的经过、毒箭的来源以及进入刚多林的方法。弥林始终沉默,只反复强调自己救了阿瑞蒂尔,请求先救她。他的沉默被图尔巩视为顽固和心虚。刚多林的医官们竭尽全力,用尽各种珍贵的草药和精灵魔法勉强维持她的生命之火不熄,这更让精灵们认为弥林是罪魁祸首,使用了某种邪恶的毒药试图谋害阿瑞蒂尔。
不知过了多久,牢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和钥匙开锁的哗啦声。牢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刺目的光线让弥林眯起了眼,只见阿瑞蒂尔被两名侍女搀扶着站在门口。她脸色依旧苍白,身体虚弱,那恐怖的暗紫色毒痕虽然褪去大半,但依然残留着痕迹。她的眼神却异常明亮,充满了焦急和愤怒。
“弥林!” 看到被镣铐锁住、形容憔悴的弥林,阿瑞蒂尔心痛地呼唤一声,挣脱侍女的搀扶,踉跄着扑到图尔巩面前,图尔巩和格罗芬德尔闻讯赶来。
“兄长!放了他!立刻放了他!” 阿瑞蒂尔的声音虽然虚弱,却异常坚决,“不是他伤的我!是他救了我!没有他,我早就死在埃欧尔那恶毒的箭下了!是弥林背着我,穿越了半个南埃尔莫斯,躲开奥克,才把我送到这里!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不是囚犯!”
图尔巩看着自己死里逃生的妹妹,又看向牢中沉默的弥林,威严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动容和一丝困惑。“埃欧尔?南埃尔莫斯的黑暗精灵?是他伤了你?那为何弥林不肯说出实情?”
“他……” 阿瑞蒂尔看了一眼弥林,眼中充满了复杂的理解,“他或许有他的顾虑……但兄长,我以星辰之名起誓,弥林是清白的。他是我和芬罗德的朋友,刚多林不能这样对待恩人。”
图尔巩沉默片刻,目光如炬地审视着弥林。最终,他挥了挥手:“解开他的镣铐。”
沉重的镣铐被除去,弥林活动着僵硬的手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