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的钱茫然了好一会儿。
他?正发着愣,只听得耳边一阵椅子拖着地面的声响,蒙着面的男子大马金刀坐了下来。
祝弥倏地缩回自己的手腕。
店小二?转过脸去,对着蒙面的男子,“这位客官,您要点什么?”
蒙面的男子微微低着头,声音有种故作?的粗哑,瓮声瓮气道,“和他?的一样。”
祝弥:“……?”
店里生意紧俏,陌生人?拼一桌他?能理解,但这个还要和自己点一样的菜和酒,是不是有些冒昧了?
这么一想,祝弥越发觉得此人?奇怪得不得了,来喝酒还蒙得这么严实,就?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是御寒么?可是酒肆里还算暖和。
……难不成是见不得人?么?
那自己回头也该蒙一个……不对,不用?。
那蒙面人?一直低着头,一直到店小二?把菜和酒上齐了也没有抬头的意思。
没听到自己想要的消息,也不知?道风过川什么时候会找过来,祝弥又叫了店小二?给自己把酒菜都打包起来,准备另觅他?处。
祝弥站起来,手摸自己的荷包准备结账。
蒙面男子一激灵跟着站了起来,猛地抓住他?的手腕,“还有钱结账么你?”
好熟悉的声音。
祝弥顿一片刻,瞪大了眼睛,看着蒙面男子,“你——”
杨振也不装了,声音也不再伪装,“是我!”
“你不是走?了么?!”祝弥一惊,“你怎么又回来了?!”
恰在此时,店小二?过来了,麻溜地帮祝弥把打包吃食。
杨振让店小二?把自己那份也包了起来。
付了钱,杨振拉着祝弥从店里拐到了偏僻的角落。
两人?一块儿停了下来。
“风过川不是很厉害么?你怎么还在这里?”杨振阴阳怪气地问。
走?得太快,毛茸茸的狐裘又太保暖,祝弥浑身?都热起来,气喘吁吁地拍自己的胸口,“我不知?道,他?跟我说两个时辰后?走?,我睡过头了,醒来也没看到他?,就?自己出来了。”
“你过来这里做什么?”杨振眯起眼睛,语气严肃。
“我听说天玄宗被很多宗门联手围攻,损伤惨重,所以……”
“你是出来打听闻人?语的消息吧?”杨振打断他?。
祝弥睫毛颤了好几下,看着杨振。
“是么?”杨振又问。
祝弥肩膀绷紧了,没有回答。
杨振直勾勾地盯过来,继续说了下去,“闻人?语没事,他?也没有和洛宁合籍。”
……可是杨振为什么会知?道他?想问什么?祝弥抿着唇一时心念百转,心里说不出的复杂滋味。
两人?窝在墙脚,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你满意了么?”杨振又冷声问。
被话里的敌意和恼怒呛到,祝弥回过神看着杨振,看不到他?脸上的神情。
可是他?也没有听错。
“你为什么要这样说话?”祝弥站直了。
他?现在一定很不开心。十?年了,杨振第一次这么不用?揣摩、不用?猜测,就?能直白地感受到眼前人?的情绪。
他?的脸开始有一部分和那张画像重叠。想必用?不了多久,就?会和画像上一模一样。
不,不,远比画像上要活色生香……
然而?过去十?年,他?没有露出任何的破绽。
思及此处,杨振不禁磨了磨腮帮子,“我最后?一次问你,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杨振把脸上的灰布解了下来,露出他?略显狼狈的脸,眉宇之间流露出坚硬的冰冷。
“……没有,我没有瞒着你什么。”
杨振倒吸了一口大凉气,像是被他?这句话击败,恨恨地瞪着祝弥。
“你为什么要回来?”祝弥没有避开他?的视线。
“你为什么要把钱和丹药全都留给我?”杨振冷静下来,想到自己被塞得满满当当的荷包吗,“你不是要赶我走?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