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鸿:“今天生意怎么样?”
周维方:“还成,补胎的人多,一天也有块儿八毛的。”
都是一毛五分的小活计,积少成多嘛。
罗鸿:“你地方选得不错,附近有医院又有学校, 就是离便民服务点太近。”
便民服务点是统称,提供缝补衣服、箍桶、修鞋、修车等服务,基本每隔两条街就有一家。
周维方:“近也没办法,我踏破铁鞋,就吴医生肯租。”
他心想全市那么多自行车,人家吃肉他好歹能喝口汤吧,硬着头皮还是定了。
说起这个,罗鸿:“得亏他还记得你。”
吴医生?罗雁耳朵一动,总觉得是自己也认识的人,眉头微蹙着思索。
她“翻箱倒柜”找出记忆里多年前的片段,下意识地轻轻哦一声。
周维方发现她恍然大悟的表情,知道她肯定是想起来了。
两个人视线交汇,下一瞬间都别开脸。
这一秒的尴尬罗鸿没发现,自顾自说着:“他当年在咱们胡同扫厕所,没少吃苦,居然还能记得你帮过他,也是缘分。”
周维方的思绪被拉回:“凑巧了。”
“这叫什么,”罗鸿拍大腿,“好人有好报。”
这句话是双向的,吴医生人也好,打小给他们这些孩子上红药水都不收钱。
周维方没接这句话的茬,眼神不自觉飘向罗雁。
她坦荡荡地迎接他的目光,甚至暗藏着“看什么看”的质问。
真是从小都这样,周维方唇角勾起一丝若有似无地笑。
罗雁解读为嘲讽,心想这人果然是十年如一日的只用意气用事四个字思考问题。
她朝空气哈一声,手肘碰碰哥哥。
罗鸿看妹妹一眼,说:“我们回去了。”
周维方也没挽留:“好,慢点啊。”
等人走,他把地上的水渍擦干,径自坐下来干活,心里翻来覆去地琢磨事情。
边上是有个便民服务点不错,不过修车的曹老头凶得很,毕竟人家国营的干多干少都是同样的工资,工作积极性当然不如私营。
说夸张些,周维方现在觉得一睁眼,那钱就哗啦啦溜走。
有支出,就有压力。
他在门口挂着“24小时营业,随时可以敲门”的牌子,比起曹老头的准时上下班和一分钟都不肯耽误,优势非常明显。
缺点也有,像是各牌子的自行车零配件有些许不同,他通过发小的关系只搞到他们厂里生产的那几样,其余的确实没办法,很多顾客有时候就只能拒之门外。
一把推开钱,周维方心里不舒服。
他寻思还是得想办法解决问题,还没研究出个结果来,一钳子夹住了手指,疼得他骂脏话。
骂完他没觉得好受些,对着灯光研究骨头有没有事。
但他的眼睛又不能透视,心想还是观察一会,百无聊赖地坐下来,眼神闲不下来四处看。
这一看,发现地上有个发卡。
今天店里来过不少人,周维方不好判断究竟是谁的,但第一时间想到的是罗雁,毕竟人才刚走没多久。
他捡起来,心想等下回罗鸿来的时候问问看。
至于罗雁,周维方觉得以她走时的表情来看,以后见到她的几率不大。
人和人之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周维方简单称之为八字。
他打小认为罗雁和自己八字不合,尤其是吴医生那件事之后。
吴医生家有一些复杂的海外关系,运动开始被扣上帽子,组织安排他在丰收胡同扫厕所。
那种情况,连他自己的家里人都避之不及,更何况路人甲乙丙丁。
自保,是人的本能。
周维方也知道,但实在做不到置之不理,因此时不时会去帮帮忙。
做得不算隐蔽,有一次被罗雁撞见,她目不斜视地路过,下午却找到他家去。
那时罗鸿已经到陕北插队,两个人之间没有纽带,在胡同里见面也是点头之交。
周维方还奇怪她找自己有什么事,然后就收到四个字——明哲保身。
当年的情况,一切都可能成为被牵连的因素。
周维方理解她的好心,只说“知道了”,却很难在后面接一句谢谢。
在时代的背景里,很多事情并不能简单地以对错来划分。
只是以周维方的性情,未免觉得她心太冷,后来路上遇见索性连招呼都不打,一直到他去新疆插队。
时间太久,又不能算得上是矛盾。
周维方自己都快忘记这件事,如果不是今夜提及的话,再过几年恐怕都想不起来。
罗雁也是。
她现在心里只有读书,和学习无关的通通抛之脑后,到家吃完饭照旧在房间复习。
罗鸿心有疑虑,难得去打扰一次,问:“我怎么觉得你刚刚在三方那怪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