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多如此了。后来圣元帝应当也有了耳闻,我自请入中都监造皇陵,他没有挽留就答应了。别人口中是功成身退,在圣元帝眼中,何尝不是戴罪流放。”
这些内情,听得她失神,“八百人尚且不容易,何况八万人!我不信,你是不是又在骗我?”
陆悯两眼盯着火堆,自言自语般说:“你何时能给我一点信任?我排兵布阵这么多年,这点手段还是有的。你若不信,就去重安城修建墓道的兵卒里问一问,其中究竟有多少是前虞人。我知道,杀了四万也是罪孽深重,但那样的情势下,我不能抗旨不遵。有了这四万具尸首,才能保得八万人活命,若是你,你会怎么选?”
他调转过视线,直直望向她,“阿迷,我虽是攻破中都的人,却留住了虞军这么多条性命。我不是良善之辈,但也不是十恶不赦的坏人,今天告知你实情,能不能让你对我略略改观?不要再那么恨我,也不要时时都想杀我了,我其实也很可怜,不要因为我身在太师之位上,就觉得我是铜墙铁壁,不会受伤。”
熊熊的篝火照亮他的眼睛,也照见了她的彷徨。
怎么办呢,好像情有可原。四万条人命足够让他死四万回,但他保得八万人活命,又好像能够抵消一部分罪孽了。
其实那些空口无凭的话,她并不十分相信,说他良心发现,狗都能爬树。但若谈及利益,八万人对于戍边军队来说,绝对是不小的底气。他本来就有心和上都守军抗衡,多了这八万人,等同戍边军又添一卫,如此赚钱的买卖,他岂有不做的道理!
所以人贪,有时候未必是坏事,他要榨光虞朝的剩余价值,那八万人便保住了命。即便现在被迫在替圣元帝修皇陵,也总比死了强。
她斟酌片刻后道:“那这旧仇,姑且放一放,先想想怎么和师兄他们汇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