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傀儡师本人。”陆离深吸一口气,恢复了冷静,“如果他在,我们所有人都活不到现在。
“来的应该只是他的傀儡,在不受他控制的时候和普通玩家没什么区别。他手头有上千个傀儡,不一定能注意到我们这边。我们只要尽快清除所有傀儡就行了。”
陆离顿了顿,镜片后的眼睛幽幽扫视过所有玩家:“昔拉对正式副本的配置一般是三人一组,也就是说,很可能还有两个傀儡混在我们当中。接下来,你们必须小心每一个人——包括我。”
死寂如丝如缕,在近乎于凝滞的空气中蔓延。
已经死了五人,剩下十人中敌暗我明,谁也不能信任。
主线任务和副本自身机制带来的压力尚未完全稀释,酝酿已久的新的危机就此揭幕,没有人能保持良好的心态。
齐斯从始至终都似笑非笑地观察陆离的神情,此时冷不丁地出声:“汉斯是怎么死的?”
九道视线在他身上聚集。
他若无所觉,遥遥指着床上的尸体:“汉斯大概率是花费积分指定副本进入的,进来之前必定对这个副本的信息有所了解,他究竟得有多废物,才会死得这么莫名其妙?”
“谁知道呢?”疑点显而易见,陆离抬手扶了下金丝边眼镜,发出一声喟叹,“副本的机制,诡异的规则,是永远都无法穷尽的啊……”
第三十三章 无望海(十九)sacrifice-牺牲
危机层出不穷,规则充斥陷阱,经验并不一定能完全起到作用。
在死亡面前,每个人都是平等的,无所谓新人和老人。
齐斯和陆离的对话将暗藏的恐怖放上了明面,思维只需稍作联想,便能想到:连那种层次的玩家都会莫名其妙死去,那么其他人呢?
触发保底死亡人数机制无疑是一种最简单粗暴的选择。
不再需要对抗近乎于无解的诡异,只需要对付同为人类的玩家……
齐斯径自走到床头柜边的矮桌旁,拉开抽屉。
和预料中的一样,棕黑的木格里静静躺着几张泛黄的复古稿纸,就差把“线索”两字拍玩家脸上了。
汉斯杀死靠近祭坛的玩家,是因为他知道更多线索;而现在他死了,那份线索正好在他房间的抽屉里……
一切都显得那样顺理成章,合情合理。
齐斯垂下眼帘,信手抽出稿纸,将上面的内容念了出来:
【克劳奇竟然想要留在岛上生活,他是被尤娜啃掉脑子了吗?】
【那个女人总让我想到水手传言中的海妖,她太可怕了,那是一种无法具体描述的感觉,她绝对不是活人……】
【不,克劳奇也变得可怕起来了,他变得陌生,他开始适应这座岛了……习惯,真是个可怕的词语!】
……
【我又做那个梦了,海神的眼睛注视着我,我一步步走到祭坛中央,被赐予所谓的神圣之物。】
【祂在诱惑我,我不能过去,哪怕我所追求的终极答案很可能就在那里……已经死了很多人了,大家都死了,都死在祭坛中,死在海神的诱惑下……】
【为什么会有人相信,没有夜晚的岛屿是探险家的奇遇?为什么会有人认为,孤岛的中央藏着传说中的宝藏?】
……
【克劳奇在看我,我听到了他吞咽唾沫的声音,他想吃了我,就像前几天他大口咀嚼那些鱼肉一样!】
【但他在克制自己,没有直接对我采取武力……绝对不是出于道德,他似乎被什么东西限制着,是上岛时看到的那块石碑上的文字吗?】
【今天,他又一次建议我到海边去,甚至还用一种向往和怀念的语气说,那时候我们在海水中游泳的日子多么快乐……我有一种强烈的感觉,他已经不再是他了,而变成了不知道什么东西!】
……
【我听到了海神的呼唤,知识、神秘学、仪式……我一瞬间获知了很多我之前无法知晓的事物,那是一种可怕的感觉,可又很美妙,我无法具体描述。】
【我的记忆前所未有地清晰,童年时候的情景一一在我眼前具现,我甚至记起了出海前老水手给我的忠告。】
【对,我想起来了,有人穿越过这片诡异的海域,他在航海日志中写道:从上岛开始记录时间,每三天都有一次离岛的机会,届时风平浪静,哪怕是一叶小木舟也能远渡重洋……】
【那太荒谬了,我为什么会恰好看到这段记述,并在此刻想起?我的记忆是真实的吗?我的思想还是我自己的吗?】
【不,我没有别的办法了,我变成了一只鸟,必须立刻离开……必须……】
……
和之前的那份线索一样,这份线索也是日记,不过属于另一个人,一个没有名字的人。
初步判断,日记的主人是个和克劳奇熟识的水手,地位应该不低。
稿纸后面的字迹越来越凌乱,甚至于只剩下一些难以辨认的刻画符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