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齐斯的脚步,他抬起头,微微一笑:“时间是宝贵的,哪怕是在诡异游戏里,也不应该浪费。不知道做什么的时候,阅读是永远不会出错的选项。”
齐斯走过去,在距离他半步的位置站定,饶有兴趣地问:“这本书好看吗?”
陆离合上书,举起封面晃了晃。
那封皮并非一片黑色,反而在右上角绘制了一幅精巧诡异的油画。
半裸的女人尸体白花花地躺在解剖台上,旁边站立着灰黑色的骷髅死神,和一匹高耸的瘦马。
“《达特穆尔的恶魔》,很有趣的一个故事。传说中的恶魔将无辜的少女推下海崖,其实真正的恶魔只是人类的偏见和自私,就像天使也不过是人类满足自己愿望的想象罢了。
“美与丑,善与恶,人性的残暴,群体的愚蠢,这些因素杂糅在一起便是永不过时的文学母题。而不看到最后,你永远不会知道元凶是谁,鹿死谁手。”
齐斯笑了:“只是一个玩弄叙述诡计的无聊故事罢了。听起来你对这个副本的世界观已经有看法了,我们不如对一对答案,怎么样?”
他语调轻松,好像考完试后找同学讨论最后一道大题的优等生。
陆离也笑了:“长出翅膀飞离岛屿就是一个陷阱,只有肉体的翅膀,没有灵魂的翅膀,是无法离开这里的,只能为尤娜做嫁衣裳。
“可惜很多人都是没有灵魂的,就像你我一样。而只有灵与肉合一,才能成为真正的神。”
齐斯装作听不出弦外之音,煞有介事地摸了摸下巴:“你既然知道这一点,为什么不提醒他们?据我所知,异变到了长出羽毛的程度,离被尤娜收割也不远了。”
陆离赞同地颔首,话锋一转:“到现在为止,已经死了不少人了,再死一两个人,也许就够触发保底死亡人数机制了,何必舍近求远?”
齐斯饶有兴趣地注视他的眼睛:“你终于撕下九州成员的面具了,是因为意识到自己演不下去了吗?”
陆离不语。
齐斯继续说了下去:“你第一天故意让汉斯和叶林生唱红白脸,陪你倾情出演一出舞台戏剧,立下舍己为人的正义人设,打消其他人对你的怀疑。
“第二天将自己放到受害者的位置,将‘昔拉成员’的存在作为隐藏信息埋在事件背后,为今天早上引出‘傀儡师’做铺垫。
“你利用【阿克索之赐】这个只有10成功概率的救命道具制造了伪随机性的迷雾,削弱了整件事的布局痕迹。因为寻常人都会默认,智者的布局哪怕有赌的成分,也不会将希望寄托于极低概率,你的遭遇只是倒霉的巧合。
“但概率完全可以通过手段固定下来,想提升成功率或许很难,但将其降低为零却很容易。你只需要让你的同伙弄伤你的腿,然后取出早就失效的【阿克索之赐】,声称是它救了你的命。在其他玩家对你足够信任的情况下,没有人会怀疑你的言论。”
陆离放下手中的书,抬手扶了扶金丝边眼镜:“那你不妨猜猜,我绕了这么大一圈,究竟想要做什么。”
齐斯拉了把椅子放在陆离对面,靠坐上去,右手松松垮垮地搭上膝盖:“线索太少,我无法推测出你的最终目的,但我知道,在我和常胥达成同盟的那一刻,你就盯上了我。
“二人同盟在十五人中并不值得投入过多的注意,我倾向于认为,我或者常胥身上有某种你在意的特质。起初我以为你的目标是我,不过现在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我猜,你想要控制我,诱导常胥做某些事。我还知道,你应该事先调查过常胥,至少对他有一定的了解。”
说到这儿,齐斯无奈地摇头:“我就不该跟开直播的蠢货走太近……早晚会被研究透的玩意儿,不如早点去死,免得坑害队友。”
“你猜对了一半,并且看上去胸有成竹。”陆离从容地坐在椅子上,目光温和,就像是耐心解答学生问题的老师,“但你有没有想过,我已经成功诱导了你?
“你以为,只有触碰傀儡的尸体,才会被傀儡丝寄生,是么?”
一道阴影从身后无声无息地笼罩过来,齐斯微微侧头,余光瞥见叫做“叶林生”的长发青年。
后者双目无神,嘴唇轻颤,似乎是在念叨什么咒文。
齐斯感到自己的右手小指处传来一阵针扎般的刺痛,触电似的直入骨髓。
他挑起眉梢:“前夜的梦境中,你也保持清醒,却装作神智不清,握住我的手。傀儡丝是在那时候种下的,是吗?”
“猜得不错,可惜已经晚了。”陆离温和地笑着,打了个响指。
那声音分明极轻,听在耳中却仿佛钟楼的轰鸣,齐斯的意识一瞬间变得模糊,眼前闪过破碎的画面。
天与地之间交叉错落的丝线相互纠缠,蜘蛛般肚腹滚圆的女人躺在中央,身边围绕着红绿蓝三色的青蛙,银灰色的眼睛穿透迷雾,权杖遥遥指引,鱼与鸟与虫与人一同转向,咧开冰冷的微笑……
身体不再属于自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