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叔有所不知,我虽随父,为嬴姓秦氏,可我阿母却不是。”
知韫耐心地给他们扒族谱。
“我阿母出身汉中南郑,如今虽不显,可祖上却能追溯到周宣王之弟、郑桓公姬友,只是昔年犬戎入关、平王东迁,从前未随桓公迁走的郑国王族与国人南逃至汉中,并以国为姓。”
这年头,但凡有姓氏的,往上数个几百年,谁还不是个贵族。
“诸侯以国为氏,韩国是姬姓韩氏,我阿母是姬姓郑氏,四舍五入,我与韩国,岂非就是同根同源一家人?”
太子殿下理直气壮,“既然都是一家人,我为何不能当韩王呢?”
她,天生就该当韩王!
韩非:“???”
追溯祖上,是这样用的吗?
“你们想啊,若我为韩王,师叔依旧是韩王叔父,子房依旧能承父祖遗志、为韩王相国,岂非是什么都没变么?”
师叔怎么不是叔父呢?
至于张良,既有如此才华,若能效忠,不当相国实在是可惜了。
知韫一拍手掌,笑着感慨,“这正是能够三全其美的方法啊!”
多好?
只需要再苦一苦韩王安,至于骂名,他自己来担。
韩非:“……”
他磕磕绊绊道,“可你不会……果真为韩王,必会……易韩为秦。”
如此,韩国还是亡了。
她仍为秦太子,非是韩王。
“这个么……”
知韫摸了摸下巴,迅速想好了新的狡辩词,而后诚恳道,“师叔有所不知,秦国刚刚整理了新字体,在新字体中,韩字与秦字其实是一个写法来着。”
通假字嘛。
秦乃根本,可通万字,包括且不限于赵魏韩楚燕齐。
“……qaq”
韩非说不过她,自闭了。
张良含笑问道,“若诚如殿下所言,燕国为姬姓燕氏、魏国为姬姓魏氏,岂非亦可如此行事?”
可她为秦国太子,若身兼韩、魏、燕三国王位,又置秦王于何地?
“怎么不行呢?”
太子殿下骄傲地挺起胸膛,“昔年苏秦尚能配六国相印,区区韩王燕王魏王,孤难道还不能够兼任?”
话音方落,她迅速凑到嬴政耳边,笑道,“阿父为王上王!”
嬴政:“……”
他失笑,抬手轻点女儿的眉心,嫌弃道,“这个名号不好听。”
“那咱们换一个。”
知韫笑嘻嘻道,“意思就是这个意思嘛,到时候,我一定给阿父想一个既响亮又威风、还没有人用过的名号!”
秦王矜持颔首,表示应允。
张良:“……”
并不想看你俩父慈女孝。
于是他又问,“若再如殿下所言,郑桓公为周宣王之弟、周厉王之子,岂非是说,殿下于大义上,可承周之天下?”
“哇塞,你都会抢答啦!”
太子殿下竖起了大拇指,“子房,你果然是相国根苗啊!”
张良:“……”
没想让她夸他来着。
他张了张嘴,试图辩驳,却发现,在她的逻辑中,她无懈可击。
周厉王为什么不能传给郑桓公?郑桓公为什么不能传给郑王后的祖上?郑王后的祖上为什么不能一代一代地传给郑王后?
如此说来,郑王后其实也有成为周天子的可能和资格嘛!
既然如此,作为郑王后的独女,她以秦继周,不是理所应当?
于是张良闭上嘴,自闭了。
秦太子简直是个逻辑鬼才,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跟名家学的,把“抛开事实不谈、只谈逻辑”这一套玩得贼溜。
年轻的谋圣不禁看向秦王。
天姿秀出,容止可观,气质矜贵而威严,看着就是个正经人。
所以……
秦太子遗传的昭襄王?
张良回忆了一下史书上的昭襄王,再看看眼前的秦太子,不禁赞叹血脉相传的奇妙,虽然隔了几代,但昭襄王那股子霸道又不要脸的行事风格还是传了下来,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你觉得他们能用吗?”
秉持着“人才进了咸阳就不许走”的原则,张良和韩非被分别塞了咸阳学宫的学生证和讲师聘书后,终于得以离开章台宫。
嬴政其实挺喜欢这两人的,都是人才,合该为他的大秦效力。
“或许吧?”
知韫撸着白罴幼崽的毛毛,随意道,“看他们能不能转过弯来呗,若是能想通,就用,实在想不通,杀了就是。”
不为她所用,必为她所杀。
虽然有些浪费人才,却总好过把人放出去给自己添乱。
不过,大概率能用上。
韩非在历史上虽然死于狱中,但他死前曾想再面见秦王、当面向他陈情表白,或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