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啊?真是令人发愁呢!”
不得不说,她爹是真牛。
她封太子那年,也才有三个兄弟、一个妹妹,虽然那时候后宫也有几个美人怀着身孕吧,但看着确实没多少。
这才过了六七年,她的弟弟妹妹们就一个一个地蹦出来,都能凑成两个蹴鞠队了。
日常绝嗣的老赵家都馋哭了。
嬴政:“……”
嬴政:“!!!”
他恼羞成怒,“嬴姮!”
然而,皮皮的太子殿下已经趁着秦王的沉默震耳欲聋的机会,夹着尾巴就偷摸跑路了。
虽然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但先溜为敬,反正她爹跟她就从来不带生隔夜气的。
(得意叉腰jpg)
“哎呦!”
殿外传来一声哀嚎。
“宝儿?”
正恼怒的嬴政一顿,将升腾到半空中的怒气压下去,连忙起身出去查看,结果才出了殿门,就看见一只太子殿下被宫女们搀扶起来。
“怎么摔了?伤着没有?”
嬴政蹙眉,“去传太医来。”
“千万别,不用去!”
章台殿的廊下点着盏盏明灯,暖黄光晕在苍茫夜色下摇曳生辉,照明前路,也照亮太子殿下羞窘泛红的面色。
“阿父,我没事儿。”
她故作无事地站直身子,摆摆手,作云淡风轻状,“今夜的月色甚美,我一时失了神,脚下才不甚踩空了。”
嬴政仰头看了看天际,幽幽道,“可今夜只有残月。”
“……残月不美吗?”
她微顿,仰头望天,吭哧吭哧地狡辩,“日升日落、月圆月缺,都是自然之理。世人喜圆满、厌残缺,可天下物无全美、无物不美。虚则欹,中则正,满则覆。是故满而不满,方得圆满;缺而不缺,方为不缺。”
嬴政:“……”
他抽了抽唇角,幽幽看她。
于是知韫也渐渐说不下去了,悻悻道,“好吧,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些什么。”
乱七八糟往下编就是了。
要不然,她这么大一人,好端端地走路却摔了个狗吃屎……
她不要面子的吗?!
“真不知道你哪来的习惯,一天到晚就捧着你那面子不放。”
秦王没忍住吐槽,“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脸面算什么东西?”
嬴秦何时出过这么讲究的崽?
“阿父,你不懂~”
太子殿下骄矜地扬起下巴,又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脸面这东西啊,就和名声是一样的,平时就得好好珍惜维护,往后到了关键时刻,才能够卖出一个好价钱来啊!”
梭哈一把大的,就回本了。
嬴政:“……”
他沉思,随即恍然——
都怪吕不韦带坏了他崽!
吕不韦:“???”
文信侯暂且还不知道他再一次天降黑锅,他现在正领了自家亲亲弟子的命令,暗中前往与代地相邻的太原郡。
大秦在短短时间里就以闪电战灭亡韩国、尽得韩地,令余下五国震恐,然而还不等他们作出反应,华阳太后薨、秦国国丧,上下的注意力都转回国内,又让他们都松了一口气。
祖母薨逝,秦王作为孙辈,需得服齐衰,如此,至少有一年的时间,不会再兴兵戈。
真好。
总算能让虎狼之秦安分些了。
然而——
他们大秦难道是这么遵守礼制的国家吗?战机稍纵即逝,傻子才会为了守孝就放弃战机。再说了,他们就算明面上不大兴兵戈,难道背地里还不能搞点小动作吗?
正当邯郸的赵王迁和倡后及一众贵族们复又沉浸在歌舞升平中时,代地的黎庶中却混入了一群别扭地操着生疏的赵国口音的陌生面孔。
但,无人揭穿他们。
夜色沉沉,李牧独自一人坐在庭院,低垂着眼眸,看着手中那一小碗泡得浓稠却早已凉透的藕粉,沉默不语。
他在代地驻守多年,代地的动静,如何能够瞒得住他呢?
可正如代地的黎庶默契地选择不揭穿一样,他在挣扎之后,也选择了沉默和视而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