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斯虞抬抬眉毛，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看她正在绘画的图纸。

“我愿意，倒是不知道你的想法。”她语气认真。

好日子过腻了，她放着轻松生活不要来她公司卷生卷死？

铅笔在许悠指尖打了个转，她摇摇头：“算了，我不喜欢，更不愿意。”

周斯虞把下午高层会议前设计部部长专门找自己夸她的事情说了一遍，许悠眉飞色舞。

窗外一片寂静，包间内两人还算其乐融融。

时间一分一秒流失，周斯虞的腰有些酸，换了个姿势后背倚靠木椅椅背松散着身子，看着对面许悠正对着她的头顶思绪开始飘忽。

许悠的侧脸和甜蜜时的重合，好像日子倒退回到从前，回到她们的亲密无间。

但细细回想，她从没有关心过她的工作，很少做她的模特，主动走近生活之外的她。

“悠悠。”周斯虞无意识地开口叫她。

许悠下意识回：“嗯？”

回应完许悠忽地反应过来自己不该开口，假装一切没发生过，把完成的图纸放到一边。

熟悉的感觉袭来，周斯虞眼前里忽然滚动了很多这样的时刻。

亲手摧毁的幸福后果需要她一个人承担，她给过余瑶承诺，时日不多，机会难得。

周斯虞稳了稳心神：“那个，过两天，你陪我参加个酒宴。”

许悠沉默了有好几分钟。

她不敢相信耳朵听到的内容，缓了好久抬起头，双眼中依然写满疑惑。

周斯虞甚至都没有对她使用疑问句，而是极其平淡地邀请她，算起来连邀请都算不上，更像是通知。

她俩关系好到她通知一声，自己就屁颠屁颠陪着去出席酒宴？

没有吧，许悠开口问：“你说什么？”

周斯虞心跳很快，心虚到不敢和许悠对视，垂下眼眸那起水杯猛灌一口。她感觉自己的伪装被许悠一眼看穿，对她的渴望赤裸裸暴露出来。

但是追求所爱并不可耻。

“陪我参加个晚宴。”周斯虞放下水杯，直直对上许悠的视线，“余瑶的公司应该还没找齐员工吧，过两天要和北城研究所的院长们组饭局，带你认识一下，没坏处。”

周斯虞不加掩饰的威逼利诱传过来许悠觉得自己脑袋炸开了锅，她太清楚自己的软肋，事情扯上余瑶，她很难拒绝。

委屈自己，成全余瑶，她反复劝说自己又反复更改决定。

周斯虞交叉摆在桌面手指暗暗发力，等待结果时，时间自动放慢。

“不去。”许悠终于给出她答案。

她说得坚决，再迟疑一秒，都可能会倒戈松口答应。

但她没给自己机会，因为她做过太多退让，一次次的委屈自己求全，给她的身体和精神带来太多伤害。这一次，她不想选别人，她要选自己。

周斯虞的手兀地松开，她没发现自己松了口气。

“好，那日子定了我告诉你，你再约我避开那天。”

“行。”

没被刁难许悠拿起画笔继续集中精神在画图上，她因为自己的勇敢觉得轻松，心情不由更加愉悦。

很快，闹钟响起，喜悦也好，失落也罢都被尖锐刺耳的闹铃打断。

许悠伸手按掉闹钟，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包，周斯虞只带了手机，许悠全副武装站起，她跟着慢慢悠悠起立。

许悠肉眼可见开心：“走吧，司机大哥应该来接我了。”

临近十点，再晚会影响许悠休息也不太安全，想着周斯虞点点头。

来时有服务生带路，离开同样也有人带她们绕过假山小路去离开，周斯虞刷卡结完账接送许悠的司机还没有到，她非要亲眼看许悠上车才离开，两人只好从江沪人家大堂走到门边。

晚风把两人的头发卷在一起，许悠默不作声挪了两步，迎着风闭上眼。

夜晚城市依然喧嚣，此刻她觉得无比宁静。

她还是无法原谅一些事，但至少不会再继续怨恨。

耳边响起几声金属擦碰音，她缓慢睁开眼，偏过头看。

周斯虞不知道什么时候抽了一支烟咬在唇间，手上的打火机怎么都不能点燃。

发丝被在脸上，有几根甚至要扎进眼球，许悠用手把它们全部拨到耳后：“这儿能抽烟吗？”

周斯虞拇指一拨，金属盖合上发出清脆声响，她没说话朝着某个方向抬抬下巴，许悠顺着那个方向看过去，不远处立着吸烟区的标识。

看清标识她就没再收回视线。

她在想周斯虞已经戒烟怎么又抽了起来，她在想周斯虞是不是在为刚刚她的拒绝而不悦。

不过，是或不是都是周斯虞一个人的事儿，与她无关，她能做的只有从包里找到自己的打火机递给她，看她点燃香烟夹在指尖。

然后，接她的车来了。

她头也不回离开。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