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地收回,唇上的笑瞬间压了下去,挑挑眉,喃喃:“孙女有什么好恭喜的,一个不争气的肚子,亏得我每隔两日就炖一盅鸡汤给她喝,早知怀的是个孙女,那些鸡汤还不如进我肚子里。”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偏巧能传进屋里,孟榆气极,想过去扇她两巴掌,冯淮却拉住她:“如果能打醒她,不必你动手,我亲自上。”
孟榆被他说得收回脚。
冯淮叹了口气,“既不能,又何必为这种人浪费情绪?这里有我替你看着,她不敢胡来,你赶紧回去换身衣裳,看看云安姑娘要紧,若她瞧见你这副模样,势必会担心。”
孟榆低头看了看自己,浑身湿透,裙摆沾满污泥,尽是狼狈之态,含着雨意的风迎面拂来,方才火气上头,犹不觉冷,现下听到云安母女平安,紧绷的神经瞬间松泛,寒意便顺着湿透的衣衫渗进四肢百骸,冷得她直打颤。
有冯淮替她看着,她点点头,忙回去烧了盆热水擦洗干净,再换上身干净的衣裳,撑着伞正要出门。
偏头瞧见鸡笼,又忙收回伞,回到屋里拿出个篮子,拾了七八个鸡蛋,并抓了一只老母鸡一块提过去。
有冯淮看着,崔母的房门已经关上,孟榆便直奔厨房,大火先煮两个鸡蛋给云安填填肚子。
煮好鸡蛋,冯淮让她先拿进去给云安,他帮她宰鸡、煲汤,孟榆也不推辞,盛了鸡蛋就要拿进去。
临出厨房前,她又想起一事,忙放下碗,抬手:“鸡汤里别放红枣,红枣活血,她刚生完,还不能喝。”
冯淮点点头,笑道:“这个我知道。”
孟榆这方安心离开。
推开门,浓浓的血腥味儿瞬间涌到鼻腔,云安还在睡着,摇篮里的孩儿被坐婆清洗干净后,也同样睡了过去。
她轻手轻脚将鸡蛋放下,回厨房打了盆热水,再回来时,云安已经醒了,见到孟榆,她率先扬唇笑道:“韫禾,谢谢你。”
她此言一出,孟榆便猜到她定是听到了崔母的话,她放下盆,扶她起身,拧干毛巾给她擦了擦脸,又抬手:“你才生了孩子,什么都别管,什么都别听,只管放宽心,好好地坐月,将身子养好才是头等大事。”
云安淡笑着摇摇头:“她一惯如此,没生之前我便猜到了,为了这种人,也没什么好伤心的,更犯不着为她损了身子。”
擦完脸,又简单地给她擦了下身子,孟榆方扶她躺下歇息:“你安心歇着,我让冯淮帮我去请了位乳母回来,孩子的事儿你就别操心了,一切有我。”
云安微惑,挣扎着要坐起:“请个乳母要好大一笔钱,可我……”
孟榆忙扶她躺下:“钱的事儿你别担心,我来出。”
“可……”
云安蹙眉,还欲说些什么,孟榆轻轻掩住她的唇,见她没再说话,才又抬手:“你还当不当我是朋友了?”
“你自然是我最好的朋友。”
“既如此,推辞和感谢的话便不要再说了,”孟榆替她掖好被褥,“你今儿生产,为何崔询还不回来?”
云安苦笑道:“在私塾讲学,告一日假要扣不少劳金,想必婆母根本就没遣人去告知阿询我今儿生产。”
窗外的雨声渐歇,现下午时刚过没多久,若无人去告知崔询,他起码得日落后才能回来。
云安和崔询的事儿,孟榆不好多问,安慰了她两句后,便到厨房看看鸡汤,又拜托冯淮去一趟私塾,将云安生产的事告知崔询。
不多时,崔询撑着伞匆匆赶回。
许是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又许是崔母一直盯着院里的动静,崔询一回来,她便忙推开门,敛起如折着的脸,撑着伞过来推搡:“阿询,你今儿不是还要讲学么?怎这般早就回来了?告半天假也要扣不少劳金的,快些回去。”
崔询猛地一甩手,怒吼:“阿娘,云安她今儿生产,一脚都踏进鬼门关了,你怎么不让人过来知会我一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