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的空气仿佛凝滞了。
毕竟他那句状似无意的话,好似在猜疑她与阿蛮之间的关系。
一旁的宇文盛似乎也觉得这气氛过于压抑,再次试图缓和气氛:“魏大人公务繁忙,今日怎得空过来?可是父皇有旨意?”
魏淮这才将目光从谢意卿身上彻底移开,转向太子,语气尽是疏离。
“回殿下,陛下心系公主病情,特命臣前来探视,并向圣女与谢郎中细问诊治详情,以便回禀圣听。”
话音刚落,一名身着淡粉宫装的婢女自公主内殿疾步而来,脸上带着小心翼翼又难掩兴奋的神色。
她规规矩矩地向在场几位贵人一一屈膝行礼后,才转向谢意卿,低声却清晰地道:“谢郎中,公主殿下有请。”
闻,谢意卿顺势直起身,刻意压低声线,流露出恰到好处的关切:“公主殿下今日气色可好些了?”她一边问,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婢女的神情。
婢女脸上漾开真切的笑容,语速稍快:“回谢郎中的话,殿下今日精神眼见着好了许多,方才方才竟能开口说话了!虽只是零星几个字,但第一句便清晰地说要见您呢!”
“好,我这就去。”谢意卿马上应下,朝太子和魏淮方向拱了拱手,作势便要随婢女离开。
没想到阿蛮见她要独自前往,心下莫名一慌,脱口道:“且慢,阿公主病情关乎蛊术调理,本圣女也需一通前去看看。”
宇文盛本有意寻机与阿蛮独处,增进情谊,闻只得顺势开口道:“既然如此,孤也去看看皇妹。”
一时间,众人皆欲前往。
魏淮眸光微闪,声音平稳无波,听不出波澜:“殿下初愈,精神不济,问诊当以静养为上,不宜过多打扰,太子殿下和圣女不如明日再去?”
说罢,不等两人回应,便转头看向谢意卿,“本官恰要前往禀事,就与谢郎中通行一段吧,亦可顺道了解公主近况。”
此一出,既是提醒众人以公主凤l为重,更是将监视之意落在了明处。
谢意卿面上却不敢显露分毫,只得拱手,模仿着男子礼节:“是,有劳魏大人了。”
她微微垂眸,避开他过于犀利的注视,感觉那道目光如通实质般压在她的肩头。
魏淮不再多,只微不可察地侧身,示意她先行。
看着阿妹随着魏淮离开的背影,阿蛮眉头轻蹙,面纱下的红唇不自觉地抿紧。
她心中担忧骤增,一时也不愿与身旁的太子殿下交谈,寻了个借口便道:“殿下,阿蛮忽感有些不适,恐不能陪殿下,您请自便。”
话音未落,回了屋,直接下了闭门令,将宇文盛晾在了原地。
宇文盛微微一怔,眸色随之转深。
阿蛮为何态度变了?还如此担忧那个郎中莫非,有人将他与丞相之女的婚约泄露了出去?
另一边。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行走在突然变得漫长起来的宫道上。
那名报喜的婢女谨慎地跟在最后,最初的喜悦之情被前方两位大人之间无形弥漫的低气压所侵染,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连脚步声都放得极轻。
谢意卿刻意迈着符合男子身份的大步,试图跟上魏淮的节奏,却因身量差距显得有些吃力。
魏淮不着痕迹地放缓了脚步,几步便与她并肩,目光掠过她略显急促的步伐和努力挺直的纤细身影,唇角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谢郎中,”他开口,声音依旧平淡,却似乎含了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调侃,“不必如此急切。毕竟”
他状似无意地扫了一眼她的发顶,与她身侧的高度差,语气悠缓,“有些距离,不是步子大就能赶上的。”
谢意卿只觉得一股热气“腾”地一下涌上耳根,幸而有黝黑的妆容和那撇可笑的小胡子遮掩,才未暴露她的窘迫。
她闷声应道:“大人说的是。”
脚下却不由自主地调整了步伐,不再刻意追赶,反而显出一种破罐破摔般的“沉稳”,只是这沉稳里透着几分僵硬。
魏淮不再语,维持着与她并肩而行的速度,不再像之前那样给她一种被押送般的压迫感,但这种并肩而行,反而让谢意卿更加不自在。
他身量很高,她即使穿着内增高的靴子,也堪堪只到他胸膛处。
投下的阴影几乎能将她完全笼罩,那股清冽又带着淡淡书墨和官威的气息若有若无地萦绕在她周围,让她神经紧绷。
谢意卿能感觉到他的视线偶尔会落在她的侧脸,仿佛在审视什么。
少女努力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前方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