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之前已经铺垫了很久,此时他的这句话,还是不免显出几分迫切。
这也难怪,毕竟这才是他们这次来京最重要的任务。
穆武帝不紧不慢看完拓跋善的那封信,这才将那锦帛放下。
“怎么?司寇大人想见上一见?”
这话根本是明知故问。
司寇极心里忍不住暗骂了一声,面上却还是只能做出客气之色。
“这个……”他神色迟疑,似乎有些尴尬,斟酌着怎么说更加合适,“实不相瞒,国君对这件事十分重视,来前曾反复叮嘱,务必要将那流寇的首领带回南胡,亲自发落。”
他顿了顿。
“只是不知……陛下能否应允?”
这是明着要人来了。
不少人暗暗交换视线。
虽说确实挺有诚意,但这次的事儿性质极其严重,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放过他们?
拓跋予嘴上说是自己一意孤行,偷偷为之,可事实上谁知道有没有他那位亲哥哥的意思?
往大了说……便是南胡图谋不轨,意图挑起两国争端!
司寇极显然也知道这一点,一边问,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殿中众人的反应。
穆武帝微微眯起眸子。
“原来如此。说起那个人……朕倒的确有段时间没见过了,最近诸事繁多,便也并未过多理会。”
他微微侧头,问李公公,
“人呢?既然司寇大人这么说了,那就先去把人带过来吧。”
李公公恭敬应声,“是。”
很快,两个侍卫押着一个囚犯走了进来。
司寇极回头,看清囚犯那张脸的时候,险些惊呼出声。
但他没忘记这里是哪儿,更没忘记此时的拓跋予不是拓跋予,而是“流寇头领”!
所以他还是生生咽下了喉间的话。
只是那双眼,依旧紧紧黏在拓跋予的身上。
这才多长时间?肃王殿下就瘦成了这样!
他穿着白色的囚服,原本高大的身形此时竟晃荡起来,脸上头上虽然看着是干净的,可脸颊却已经凹陷了下去,眼底泛着乌青之色,双眼布满血丝。
便是个傻子都看得出来,他这模样只怕是刚刚才带去简单洗漱了一下就带来了!
从隆城到京城,他这一路到底吃了多少苦头?
司寇极从前负责教授拓跋善功课,经常也会碰到贪玩的拓跋予。
在他心里,一直是把这兄弟二人当自己的孩子看待的。
此时瞧见拓跋予这样憔悴凄惨的模样,他焉能平静?
他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上前的冲动。
“见了圣上,还不跪下!”
侍卫低斥,按着拓跋予的肩膀,强行让他跪了下去。
扑通——!
拓跋予浑身乏力,虚弱至极,哪里是这些侍卫的对手?
他整个人的脑子都是混混沌沌的。
直到跪在地上,双膝狠狠磕在地上的那一刻,剧烈的刺痛才终于让他清醒了些许。
他后知后觉地缓缓抬头,这才看清殿中场景。
司寇极嘴唇颤了颤,迎上拓跋予那双茫然失神的眼,心中骤然一痛,怒火骤然升起,又被他强行压下。
这时候……必须要忍!
然而拓跋予第一时间注意到的,却并非是司寇极,而是站在他身侧的……
迎上那双冷沉锐利的眼眸,拓跋予瞬间打了个寒颤!
几乎是本能的,他底下了头。
沈延川眉梢极轻地挑了挑,目光变得兴味起来。
看起来,拓跋予竟更怕这位啊……
但以他肃王的地位,放眼整个南胡,能让他这般敬畏惧怕的,只怕没几个人。
而且这两人对比来看,分明是拓跋予还更年长一点。
倒是有意思……
不过这些情绪变换都只在瞬息之间,并未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司寇极收回视线,转身又拱了拱手,一字一句咬牙出声。
“……不知陛下可否允准我们将此人带走?”
穆武帝沉吟片刻,却是看向了一旁。
“燕南王,这人毕竟是你抓到的,你以为,如何?”
燕南王神情冷肃,不怒自威。
“启禀陛下,此人心思狡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