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逐不知所措地看着她,殷海烟已经冷着脸,越过他回屋去了。
料峭春风卷起一片灰暗的竹叶,在地上滚动几周,吹落到他脚边。
沈清逐在院子里纠结了好半天,终究是没有去跟她解释。
第二日天蒙蒙亮时,沈清逐小幅度地动了动胳膊,身侧冷冰冰的一片。
他一夜没睡。这也是从除夕夜后的头一次,两人没有相拥而眠。
他转动脑袋朝里侧看去,微亮的天光之下,殷海烟背对着他,柔软的黑发洒在脑后,此时竟给人冷冰冰的气息。
两人各自占据了巨大床榻的两边,中间仿佛隔着一条银河。
沈清逐敛眸,蹑手蹑脚地下床穿衣,推门而去。
门扉打开又轻轻阖上,殷海烟睁开一双清明的眼睛,翻身下床。
她倒要看看他有什么瞒着她。
今日空气很闷,似乎有下雨的预兆,殷海烟回到廊下,伸手拿上一把伞。
细风骤起,吹起她半缕散落在耳边的碎发。
指尖碰到伞柄,她眉心一蹙,动作停住。
转身,院子里黑压压地站着一排人。
如同黑夜大雾弥漫一般到来,无声无息,肃穆恭谨。
她们齐齐单膝跪地,低头沉声道:“尊主!吾等恭迎您回宫!”
第20章 魔主归
陌上晨雾渐渐散去,却依旧不见阳光,沈清逐独自一人走在小路上,心中莫名其妙的不安感愈发强烈。
他今日出门是去找郎中。昨日因那游医的一番话带来的冲击太大,一夜思来想去,打算找个更靠谱的郎中诊脉,当然这件事绝对要避开殷海烟。
刚出桃源村的村口不久,身后有人遥遥地喊他的名字。
“青竹!青竹啊!你还在这里干啥哟?出大事了!”
沈清逐心里咯噔一跳,茫然又焦急道:“张伯,出什么事了?”
张伯比他还急,赶得驴子差点没刹住,“你家被一大群人围了!不知道是什么人,一个个穿得乌漆嘛黑凶神恶煞的,看着比山匪还不好惹,你赶快回去啊,怎么能把阿烟一个女孩留在家里呢?!”
沈清逐一听,心急如焚,当下就掉头往家中狂奔去。
莫非是那些他曾教训过的山匪来寻仇了?又或许是王三富派人报复?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王家毕竟曾是一方豪强,虽被新上任的官员整治了,但家底仍比一般人要殷实,就王三富那样的地痞流氓做派,雇几个人来报复也不是难事。
都怪他,竟从没有想到过这一层!
不长的一段路,沈清逐恨不得自己插上翅膀飞回去,头一次觉得当一个普通凡人是这样地不便!
他想立刻见到阿烟!
然而事与愿违,就在他来带昨日几个妇人晒太阳聊天的位置时,身后再次传来一道人声喊住了他。
这道熟悉的声音中是掩盖不住的惊诧,沈清逐脚步僵住,转身,定定看着对方。
“翁白?”
出声的人从树后钻出来,是个外表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年,看见沈清逐的脸,他脸上紧张之色褪去,喜上眉梢:“师父!你怎么在这儿?”
沈清逐看着自己眼前的小弟子,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来人正是他的小徒弟翁白。
他在这个位置,已经可以望见那座小院子,凌霄花还未到盛开的时节,藤叶攀在墙壁上,藤叶之下,六个黑衣人站了两排,看起来训练有素。
沈清逐眉心突突跳着。今天的一切联系在一起,使他心中异样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仿佛有什么事情曾被他忽略了,而现在即将破土而出。
翁白也循着他的目光朝那小院子看了一眼,把他拉到树后,压低了声音,偷偷摸摸道:“师父,我是偷偷跟着魔族的人来的。”
沈清逐神色一僵,“魔族?”
翁白松了一口气,“是啊,幸好我先找到师父了,那边的几个黑衣人都是魔主的亲卫,最近一直在上界与人界的连接之地活动,我猜想他们有什么不好的计划,就偷偷跟来了,这不就见到了师父您,他们一定是冲您来的,话说您不是云游找师娘去了吗?怎么就来了人界?不过师父您法力高强,就算是没有人接应,肯定也能回得去师父,您受伤了吗?脸色怎么这么差?”
沈清逐脸色煞白一片,垂在身侧的指尖都在不自觉轻颤,他不可置信道:“你说那边是魔主的亲卫?”
翁白:“千真万确,师父,我和大师兄跟踪了她们好几日,不会有错的。”
说完,他又补充道:“师父,近日还有一些不知从哪里来的传言,说是魔主已经重生了,你说魔主会不会就在那边啊?”
虽嘴上说着不确定,但在翁白心里,已经认定了她们如此恭敬守着的人就是魔主。
传说中魔主的青岚十二卫,一人可当万人用,能让魔主亲卫如此恭敬的,除了魔主还能有谁呢?
也正是因为如此,方才叫住师父时